布萊恩開口解釋道:“至少那些牧師是這麼告訴我們的。無論是聖彼得、神聖教會還是十字會,每個教派的祭司說法都如出一轍。我們是一群遭受天罰的可憐蟲。”
“你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他被燒成灰燼的話,痛苦就會隨之終結麼?”
布萊恩低頭看了看那個男孩,最後他依然只是聳聳肩。“有人說如果把我們燒了,或是砍下我們的腦袋,又或者將我們的身體徹底毀滅,那我們就不復存在。
但也有人說,新格蘭德人的靈魂與肉體是分離的,即使肉體消失,生前的痛楚仍將一直延續下去,而我們則會變成痛苦本身。
他們認為我們將會變成一種無意識的形態在人世間漂浮,除了極度的痛苦之外,什麼都感覺不到。
顯然這兩種說法都不是什麼值得振奮的訊息,所以我必須竭盡所能地去保護自己身體的完整。”
“原來是這樣。”蘭斯洛特模仿對方的語氣,小聲地回答。
“我懂了。”他轉過頭,終於鼓起勇氣面對那個傷殘的男孩。
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冷冷地凝視著他,猩紅的液體從中緩慢地流滲出來。而那渾濁的血液,看上去就像是凝固在血管中的一灘死水。
突然間,一陣徹骨的寒意傳遍全身,蘭斯洛特按住胸口驚叫:“見鬼,我居然沒有心跳!”這是他第一次察覺到這個事實。
布萊恩面無表情地看著蘭斯洛特,彷彿他剛剛講了一句愚蠢至極的話。“雷亞林,我早就提醒過你,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
他們並沒有打算燒死那個男孩,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缺乏點火用的工具,而且布萊恩也禁止蘭斯洛特這麼做。
“我們不能做這種決定。如果他真的沒有靈魂呢?”
“如果在我們燒掉他的身體之後,他就真的不再存在呢?
要知道對於許多人來說,寧願痛苦地活著,也不願悄無聲息的死去。”
就這樣,他們決定拋下那個孩子,任由他倒在原地苟延殘喘。
布萊恩輕而易舉地做出了這個決定,蘭斯洛特猶豫了片刻,但他除了附和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然而這一刻,他覺得罪惡感的侵蝕,遠遠勝過他腳趾上的疼痛。
“那麼,有緣再見了。”布萊恩顯然並不在意蘭斯洛特是否會繼續跟著他,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等我。”蘭斯洛特快步跟了上來。
“雷亞林,跟著我不會有什麼好處。”布萊恩不急不緩地說著,腳下的步伐加快了幾分。
殘缺的圍牆搖晃著向後移動,照這樣的速度走下去,用不了半分鐘就能走出這條狹長的巷子。
蘭斯洛特沒有搭理對方的話,緊跟在布萊恩的身後。他注意到男子比自己整整高出半個頭,按照他的估計,身高應該在一米九左右。
“有個同伴總比一個人要強,何況這傢伙看上去比自己強很多。”蘭斯洛特盯著布萊恩寬闊結實的後背,羨慕地舔了舔嘴唇。
布萊恩突然間停了下來,盯住牆上某個灰色的汙點。
“雷亞林,你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