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基本上府裡的老人都知道,你是新來的才會不知道。不過夫人後來下了命令,不允許府裡的下人之間傳說這件事情,所以……”
“啊妮姐姐,好啊妮姐姐,你就跟我說一下嘛……我保證不會讓別人知道的,好嗎?”
“那你可記得,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被叫做啊妮的丫鬟遲疑了一下,見她點點頭,這才又說道,“夫人祭拜的是府裡的懿夫人。”
“懿夫人?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咱們老爺還有這樣一位夫人?”
啊妮看了她一眼:“你當然沒聽說過啦,因為……”
“啊?那她是誰?夫人又為什麼要祭拜她?”那小丫頭更加好奇了起來,見啊妮猶猶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忙拉住她要她講個明白。
啊妮忍了一下硬是沒忍住,便停下了腳步:“這位懿夫人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她是有一年突然就進了咱們榮國公府,而且進府的時候就已經懷有了身孕。那時候大家都傳她可能是老爺在外面的女人,因為有了身孕才會被接回來。”
“那她真是老爺在外面的女人嗎?”
“當然不是啦,不然咱們夫人哪裡還能容得了她。”啊妮說道,“後來才知道,她是夫人的一位好姐妹,因為被丈夫拋棄又懷著孩子,夫人見她可憐就將她接回到府裡住了。”
小丫頭抿了抿唇:“咱們夫人什麼時候這麼好心腸過?”
“誰知道呢,興許是因為她自己也懷著身孕,所以就感同身受吧。”
“啊?夫人自己也懷有身孕?”
“是啊,兩人還是差不多同時生産的,夫人只比那位懿夫人遲了半刻鐘。”
“那後來呢?”
“後來?”啊妮停了一下,“沒有後來啦,懿夫人難産,大人小孩都沒能保住,咱們夫人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公子。可憐了那位懿夫人和那還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那時候夫人待她真是親如姐妹呢……”
啊妮唏噓了好一會兒,在小丫頭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拍了一下她:“行了,不說了,咱們趕緊走吧。一會錯過了時辰真要挨罵了!”
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廊道的盡頭,融進了黑黑的夜色中。在剛才她們交談的地方,一道人影慢慢的從旁邊的一棵樹下走了出來,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一雙琉璃般的眸子裡滿是驚訝與沉思。
隔天,施錦秋找了李宇飛,去打聽榮國公府裡那個有懿夫人的事。可是李宇飛帶回來的訊息卻非常有限,幾乎跟她自己在榮國公府裡聽到的差不了多少。她想了想,這件事情安晁炎和安思涵也未必有知道的比她多,若是想要打聽的話,還需要從那幾個相關的人那裡入手。
比如盧玉蛾、安士傑,亦或是……郭月。
昏暗的茶館裡,一個年輕人正仰頭喝著酒壺裡的酒,他晃了晃已經再也沒有流出一滴酒的酒壺,有些氣憤的把酒壺往桌上一扔,發出了一道清脆的碰撞聲。
“夥計,再給我來一壺酒!”
“客官,您已經喝了很多了。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把這些酒錢先結了?”
夥計的話讓年輕人更加憤怒起來,他拍的往桌子上一拍:“你……你這是什、什麼意……意思?難、難道我堂……堂堂……還會欠……欠你這點酒、酒錢不……不成!”
夥計心想,不欠倒是先結了啊。可是看著睚眥欲裂的安晁炎,他實在不敢這麼說。“時候也不早了,還請客官結了酒錢明日再來喝吧。”
“竟……竟然說我沒……錢結、結賬,我現在就……就結……”安晁炎說著就在身上來回找起了銀子,可是任他找遍了全身上下,都沒能找到哪怕一文錢。
夥計眼裡的希望慢慢的變成了失望,最後像是看一個騙子一樣看著他。“我說這位客官,您到底有沒有錢結賬啊。”
“笑……笑話,我、我會沒……沒錢結、結賬?等、等著……”他邊說邊扶著桌子站起來想往酒館外面走去。可是被酒精侵蝕了的身體就像不是他的似的,一點都不聽他的使喚。好不容易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卻連一步都沒邁出去,就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還好他反應敏捷,險險穩住了身體之後就往酒館外走去。
“客官、客官您還沒給錢呢……”夥計叫著想要跟出去要酒錢,被一旁角落裡出來的一個小姑娘給叫住了:“他的酒錢我來給。”
待那夥計收了銀子離開後,施錦秋才慢慢的轉過頭看向坐在一旁呆若木雞,臉色比木雞還要難看的郭月。郭月察覺到了她的注視,眨了眨眼,佯裝鎮定的問道:“不知道你帶我到這裡來,又讓我看到這樣一幕,到底是什麼意思?”
“孫夫人,現在都這樣了,難道您就沒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真是好笑,我該有什麼話要說?”郭月不答反問,撇開眼不去看施錦秋那雙彷彿一下就能看到人心底深處的眸子。
剛才,她幾乎用盡了身體裡的所有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安晁炎險些摔倒的時候沖出去扶住他。不過短短幾天,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郭月心裡有無數個疑問想要去抓著安晁炎問個清楚,可是卻礙於施錦秋而不能付諸於行動。
“既然孫夫人沒有話要說,那錦秋就先回去了。”
郭月愣怔的當口,施錦秋已經邁開腳步往酒館門口走去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郭月委實有些弄不明白她今日找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了。不過此刻的她也沒心思去弄明白施錦秋的目的,想到剛才安晁炎那狼狽頹廢的樣子,郭月只覺得怒從心生,又生氣又心疼。
她離開後,從一旁的包間裡走出一對主僕。那小廝說道:“公子,您真的不去見施小姐嗎?”
蘇平之的雙手輕輕貼在身側,手掌凝握成拳,微微瞌上眼,像是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就連身體都在微微顫動著。好一會兒,他終於止住了心底翻滾的情緒,重又睜開了眼。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