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施錦秋便派人去郝府給郝湖送信,告訴她自己四日後有事情,不能跟她一起去遊湖了。為了表示歉意,她給她送過去了一盒她最新配製出來的脂膏。
郝湖是昨天晚上她才被通知初十要去參加一場不能拒絕的宴會,不能跟施錦秋去遊湖了。現在聽到丫鬟傳來的口信,說施錦秋初十有事情不能跟她一起遊湖了,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讓丫鬟帶了口信回去,說正好她那日也有事情,改日再約一起遊湖。
這個結果可謂是皆大歡喜了。
四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便到了初十。這日天氣晴朗,萬裡無雲,連續下了三天的雨,像是有人把天空與大地都給清洗了一遍似的,看起來格外的清新美麗。
施錦秋早早就做好了準備,直等到中午過後,盧小姐,也就是安思涵差人過來請她過府的時候,她提起一個箱子便跟了出去。
馬車就停在榮錦記門口,出了門口便直接上了馬車,與她一起上馬車的,還有總是在她身邊跟進跟出的賁遇。
那個丫鬟原本是想攔住賁遇不讓他上馬車的,可是卻被賁遇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給制住了。
宴會是在傍晚時分舉行,可是像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通常都是一早起來便開始為宴會做準備。沐浴淨身、梳洗打扮、還有一些只有出席正式場合才會穿的很繁瑣的衣著飾品。方方面面,需要打點和注意的東西很多,如果動作不夠快的話,可能到傍晚都未必能將人收拾妥當。
不過施錦秋只是負責化面妝,因此倒也不著急。
馬車慢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穿過熱鬧的街市,走上了人跡不多但卻富貴華麗的大街,然後停在了一家氣派又充滿威嚴的宅院前面。
車夫跟守門的人通報了一聲,旁邊的側門便打了開來,馬車從側門駛進,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徹底的停了下來。
想到剛才透過車窗看到的那四個大字“榮國公府”,施錦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一會兒你只管化好你的面妝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去辦。”賁遇握住了施錦秋的手。
施錦秋瑟縮了一下,本能的想要躲開他的手,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任由他手掌的溫暖來安撫自己狂亂跳動的心。
她抬起頭,看了眼賁遇的臉,將視線對上了那雙與他的臉極不相襯的邪肆而淩厲的眸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榮國公府跟施錦秋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她原以為身為蜀中的左丞相,蜀中皇帝跟前最紅的紅人,他的府邸應該是僅次於皇宮的富麗堂皇才是。
可是榮國公府雖然大,可是看這些廊亭枱榭處處都透露著一股樸實無華的感覺,讓施錦秋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孫淮彥搞錯了或是剛才她看錯了,其實這裡根本就不是榮國公府。
跟著引路的丫鬟走走繞繞了好一會兒,施錦秋才終於被帶到了一扇關著的房門前,門口守著的丫鬟輕輕的敲了下門,得到了應允。
“你就在園子裡等施小姐吧。”其中一個丫鬟對賁遇說道,見賁遇點頭去了園子裡,這才推開門帶著施錦秋進了房門。
“今日勞煩施小姐走這一趟了。”安思涵見到施錦秋十分有禮的說道,態度與初次見到施錦秋時判若兩人。
她的臉色依舊白晳,但是往日兩頰上總也飄著的紅霞看起來淡了許多,若不仔細看的話便只以為她今日是擦了個顏色新鮮的胭脂,才會讓雙頰過於紅潤。
正因為如此,她對施錦秋的態度才會改變,因為現在的她對施錦秋可以治好她的臉這一件事深信不疑。
“無妨,”施錦秋微笑著說,“不知道安小姐可準備好了?”
“你、你知道了……”想也是,都進了府了,哪裡還能不知道她是誰,“我不是故意要說謊騙施小姐的,而是……那時候我並不相信施小姐可以將我的臉治好,而且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會用了我母親的姓氏。施錦秋你……該不會生氣吧?”
“我為何要生氣?”施錦秋說,“只要進了榮錦記的大門,就是我榮錦記的客人。姓甚名誰於我來說,並不重要。”
安思涵臉上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略微不安的看了施錦秋一眼,見她真的沒有生氣的樣子,心裡輕輕鬆了一口氣。
兩人把話說開之後,安思涵便沒那麼拘謹了,繃著的情緒放了開來,她整個人又變得活潑了起來。在施錦秋替她化面妝的時候,她同施錦秋說了許多有關於今晚這場宴會的事情。
說起來,這件事情竟然還跟年初的那場選秀搭上了一點關系。
之前因為選秀的事情,定安縣裡一度出現了女子慌亂擇夫的現象,導至定安縣裡幾乎沒有適婚年齡卻尚未娶妻的男人。
原來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了定安那樣的小縣城,也同樣發生在昌陽,這個蜀中的國都。只不過昌陽畢竟是國都,對於皇宮的認識比定安那種小縣城的人們要深刻得多。同樣的選秀,昌陽城裡把適齡女子送到宮裡的人比定安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有少數極不願意進宮而家裡人又同意的,才在選秀前擇了佳婿嫁了人。
通常,王孫貴胄,大家世族家裡的男女婚配,家中長輩會早早就選定門當戶對的物件,大家心照不宣,只等年紀合適了便三書六聘落地開花。
可是年初的那場選秀卻將這一現象給打亂了,一批年輕的適婚女子進了宮,導致原本想要與那些女子結成親家族失去了物件,不得不將視線調到了各大客族中那些二八年華的姑娘們。
於是,便有人提出舉辦這樣一個宴會。也就是說,今晚的宴會來的都是昌陽城裡那些大家世族未曾成親的公子小姐。
說白了,今晚的宴會,就是一場參與人數眾多的相親宴。女的向外展示著自己的美貌與溫婉,好吸引優異男子的注意。而男的,則需展示出自己的抱負與才情來獲得女子的青睞。
施錦秋一臉鎮定的聽著安思涵的話,心裡則有些淩亂的想:這些大都城裡的人可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