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錫元凝起了眉,似是在思考著什麼。良久,抬眸看向郝仁:“你可也是這樣想的?”
“不,孫兒覺得這銀子咱不僅要給,而且還要大大方方的給。”
“仁兒,你在胡說什麼呢!”郝劍濤訓斥了郝仁一聲。一千五百兩銀子對於郝氏來說雖然不算什麼,可是卻也不能這樣平白無故就給了別人啊,更何況還是給一個日後很可能會成為他們對頭的人。
郝錫元制止了郝劍濤,對著郝仁道:“你說下去。”
“是,”郝仁佯裝沒有看到郝劍濤對自己的擠眉弄眼,“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自古以來多少大家世族將生意做到了極至,一家獨大的結果便是怠懈便是不思進取,外強而中幹,最終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郝劍波、郝劍濤和郝劍平全都不解的看著郝仁,唯獨郝錫元像是聽出了些什麼似的,眼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接著說。”
“是,”郝仁接著說道,“咱們郝氏歷時百餘年,在昌城甚至整個蜀中都是佼佼者,再難找出一家能與咱們郝氏一較高下的商戶。照理說,這樣的郝氏,生意應該是蒸蒸日上無人能擋才是。可是孫兒觀近幾年郝氏的生意,非旦沒有越做越大,利潤反而還一年比一年減少……”
“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一開始郝仁說郝氏好的時候,郝劍濤心裡還挺得意的,覺得自己養出了一個能言善道的好兒子,可越聽到後面越不對勁,現在竟然直接批判起郝氏來了。
他偷偷看了眼郝錫元,想要看他是不是生氣了。卻只看到郝錫元沖自己做了個手勢,讓郝仁繼續說。
郝仁受了他的意便接著往下說,每說一句都讓郝劍濤心驚一分,不知道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到底是誰教他的。郝劍波見狀,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心想你郝劍濤的兒子也不過如此。惹惱了老爺子,看以後你還怎麼得瑟!
郝劍平倒是一臉認真的在聽郝仁的話,雖然他並不是很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凡做生意,便會有對手。有對手就會有競爭,有競爭才會思考,才會讓自己時刻都處在警備的狀態。尋找自己的優勢,學習旁人的長處,努力讓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狀態而不至於被對手給打倒。鹿因為了逃避虎的追趕而學會了奔跑,虎為了躲避獵人的捕殺而學會了隱藏,獵人為了捕到獵物而學會了尋找動物的藏身之處。於是,虎為了躲避獵人的捕殺而將自己躲藏得更加隱蔽,鹿為了可以快速發現老虎的蹤跡而盡量選擇在平坦視野好的草地上吃草……
事間萬物相生相剋,卻也相互成長。咱們郝氏在面膏這一行業可以說是一隻猛虎,只是這只猛虎已經休憩得太久了,久到它已經忘記了將自己的爪牙磨厲,忘記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樣的猛虎一旦遇到危險,就很難躲得開來。”
郝劍波哼哧了一聲:“照你的意思,難道咱們還要養著護著讓她成長為咱們郝氏的敵人嗎?!”
“非也,”郝仁對郝劍波說道,“對於施錦秋,咱們不需要養著護著,但是也沒必要現在就去擊打於她。”
“那你的意思是……”
“順其自然,由著她自己去發展,咱們河水不犯井水。若外面只是虛傳,而她根本沒有那個能力,那麼不用咱們出手,她自己也會黯然消退在昌陽城,咱們又何須做一個壞人。”
“可萬一……”
“如果萬一她真的有那個能力,做大起來了,那麼她不啻為一個好的對手。”郝仁看向還想說什麼的郝劍波,搶口說道,“侄兒知道大伯的擔憂,但是沒有人可以一家獨大到最後,哪怕是再強大的王朝國家,不思進取也會消亡被取而代之。今日就算不是施錦秋,明日後日也可能會出現一個魯錦秋或是駱錦秋之類的人,懷著得天獨厚的才能而來,對我們造成威脅。難道我們還能有通天的本領,把那些還不知道在哪裡的人全都給找出來消滅掉嗎?”
“你……”郝劍波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死死的瞪著郝仁。
“咱們應該慶幸,慶幸這個施錦秋還只是剛剛起步,而不是一隻來勢洶洶的猛虎。現在她就在咱們的眼皮底下,在她成長的過程中我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思量應對。”郝二卻重新轉向了郝錫元:“祖父,依孫兒之見,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並不是如何對付施錦秋,而是如何讓我們自己在現在原有的事業上更精進上一步。哪怕有一日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魯錦秋駱錦秋或是隨便什麼張三李四等人,我們也可以坦然面對,迎接他們給我們的事業帶來的沖擊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