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瓷器被狠狠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若大的書房裡站著好幾個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每個人都低著頭,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在書房正上方的寬大桌子後面,坐著一個老人。花甲的年齡,眼裡卻透露出一股不同於他年紀的精光。
他的視線慢慢的從前面站著的眾人身上一一掠過,每個被他看過的人都摒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在外面叱吒風雲沒人不給面子的郝劍波,正一臉惶恐的低著頭,雙手垂在身體兩側,露在外面的手掌微微拳起輕輕的顫動著。
“爹息怒,事已至此,您再生氣也沒用,眼下最緊要的還要是想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情比較好。”郝劍濤開口勸說,一雙眼睛偷偷的瞥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郝劍波,眼底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你們說,這件事情該怎麼辦?”郝剔元沉著臉問道,他不過才幾天沒看著,竟然就給他捅出了這麼大一個婁子來。
“不過就是個外來的小丫頭,能有多厲害,爹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兒子,兒子保證把事情處理得漂漂亮亮的。”急欲在郝錫元面前表現的郝劍平胸有成竹的說道。
郝錫元看向說話的三兒子:“處理,你打算怎麼處理她?”
“我打聽過了,那個施錦秋初來乍到,在昌陽無親無故更加沒有什麼靠山。對付一個小丫頭還不簡單,我們只要……”
“小丫頭?無依無靠?”郝錫元的聲音驟然提高,不等郝劍平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能夠找到那麼多證據自己從大牢裡出來?!”
“這……她可能只是運氣好罷了。”不管怎麼說,郝劍平都不覺得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有什麼可怕的,他覺得郝劍波這次被那個丫頭擺了一道,並不是那丫頭有多厲害,而是因為郝劍波自己無能。這件事情如果是他遇上,肯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三哥這話我不贊同,那個小丫頭能在短短時日之內就找到這麼多證據,又知曉那麼多事情,絕非只是運氣好這麼簡單。”郝劍平說道。
“那照你這麼說,咱們郝氏就應該嚥下這口氣,平白無故讓一個臭丫頭給擺了一道?!”
“這……”郝劍平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其實說到底,那個施錦秋所做的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況且,如果不是咱們的人先去挑釁她,也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這些事情了。這次的事情是咱們郝氏理虧,既然公堂之上大人都那麼判決了,咱們應該把銀子悉數奉上,不好叫旁人有說咱們閑話的機會。”
一直垂著眸的郝劍波抬了抬眼皮,不著痕跡的瞪了郝劍平一眼。他這話雖然是大實話,可是卻無疑等於在郝錫元面前控訴郝劍波的不是,郝劍波心裡又如何能痛快得起來。
不過他心裡不痛快,有人聽了這話心裡卻是極高興的。郝劍濤輕輕的扯動了下嘴角,眼裡閃過一絲得意。自己的這個三弟,什麼都好,就是人太老實說話又實誠,自己只消隨便開個頭便引他說出了自己想要說卻又怕得罪郝劍波的話來。
他再一看郝錫元,臉色果然在聽了郝劍平的話後又黑了一點,一副恨不得不要再看到郝劍波的樣子。他壓著自己的嘴角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這次的事情全都是那個湯鵬軍私下裡做的,就連大哥也都一直被他給蒙在了骨裡。”
這話明裡是給郝劍波找了個臺階下,實則是在暗諷郝劍波識人不清用人不當。不過此時的郝劍波並沒有那麼多心思去計較他話裡的意思,連忙順著他給的臺階就下來了。
“是啊爹,我也是才知道的這件事情。剛才來之前我還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湯鵬軍,還請爹原諒兒子這次的管教不力。至於那個叫施錦秋的小丫頭那裡,我會讓她閉嘴不敢往外面亂說一句話的。”
郝錫元沒有說話,看著郝劍波的眼裡透出一股淡淡的失望。郝劍波是他的摘長子,他給了他許多的機會,可是結果……卻總是讓他失望。
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郝劍波兒根子軟,經常被人三言兩語就給哄了。二兒子郝劍濤倒是精明能幹,可是自私自利一副心思全都放在了怎麼讓他自己在郝氏佔大份上面,兄弟有難袖手旁觀都是好的了,經常都是落井下石。至於三兒子郝劍平性格敦實厚道,倒是對兩位兄長都敬愛有佳,可是卻又太過木訥不知變通,最主要的是他也沒有這份爭強好勝的心思。
算起來,這三個兒子竟沒有一個是適合坐在他這個位置上。
郝錫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蕭瑟之感,任他坐擁家財萬貫,可奈何他有三個不成器的兒子也是徒勞。
“祖父,孫兒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說話的是郝劍濤的兒子郝仁,今年剛十二歲,是郝錫元的長孫,對此郝劍濤是十分高興的。他走哪都願意帶著郝仁,希望他能學得像自己這樣精明,早日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幫自己在郝氏取得一席之地。
不過郝仁對這件事情卻是興趣缺缺,平常站在一旁也大都不開口說話,只是看著聽著。
郝錫元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剛才聽你們說起那個小丫頭名字叫施錦秋,倒叫孫兒想起了一個人。”
“什麼人?”
“定安縣的施錦秋。”
“定安縣的施錦秋是什麼人?”郝劍濤疑惑的看著自己兒子,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郝仁看了郝劍波一眼,提醒道:“爹莫不是忘了,前段時間爹見一個從那邊過來的商戶時,那商戶曾提過安縣縣裡出了個了不得的人,說是把一個人臉上長了幾年的瘡痕給治癒了。還說她家的面膏用了可以讓人臉比桃花嬌,很是神奇,對她家的脂粉更是贊不絕口。”
經郝仁這麼一說,郝劍濤倒是生出了些印象。“這個施錦秋難道會是那個施錦秋?會不會只是同名……”他實在無法想像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小丫頭會有那個人說的那種厲害的本事。
“她自己能調變面膏,而且又對胭脂水粉的構造成份如此熟悉,想來應該就是她不會錯了。”
“她真有那麼厲害?”郝錫元驚訝的問。
“如果她真的有那麼厲害,咱們就更加不能姑息她了!”郝劍波說道,“爹,如果這個施錦秋真的是那個人,那她定是有備而來的。她進駐昌陽,只怕日後會對咱們郝氏有極大的影響。咱們應該在她還未成事之前,防患於未然,將她……”
“不過一個小丫頭而已,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郝劍濤滿不在乎的打斷他的話。
郝仁看了自己父親和大伯一眼,兀自對著郝錫元說道:“她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厲害孫兒不知,不過孫兒知道她與孫淮彥和蘇平之都有密切的關系。孫家與蘇家在昌陽的生意也不少,可這次她出這麼大的事卻沒有動用到他們兩家,並且還在公審的時候讓嶽大人屏退了觀審的百姓,可見她並不想與我們郝氏為敵。”
“那是因為她害怕我們郝氏,知道根本就鬥不過我們!”郝劍波頗為得意的說。
“爹,如果這個丫頭真的是有備而來的,孩兒也覺得應該趁這丫頭在昌陽還沒站穩腳跟之時將她驅出昌陽。”免得日後她做大了,搶了他們郝氏的生意,影響到他的利益。
郝劍濤難得有同意郝劍波意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