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天,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沉重得像是被幾十斤的東西給壓著似的,渾身更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連根手指都難以抬起來。周圍還有些嘈雜的聲音,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以及時高時低若隱若現的說話聲,可是傳進耳朵裡卻全都成了嗡嗡聲。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卻怎麼都睜不開。
施錦秋反複試了好多次都沒有成功,最終將身體裡僅存的一絲力氣給用盡,意識又陷入一片黑暗。恍惚中,她感覺到好像有人來到了她身邊,可是卻又久久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正疑惑著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的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撫到了自己臉上。略有些粗糙的手掌心摩擦過她臉上嬌嫩的肌膚,有種淡淡的熟悉感,好像這隻手在她沒有意識的時候這樣做過很多次。
當它離開的時候,她心裡湧出了一絲失落感,施錦秋想要睜開眼睛看一下那個人是誰,可是又試了好幾次,仍舊沒能把眼睛睜開。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了鄧鳳聆的哭聲,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清楚的聽清楚一個人的聲音。
鄧鳳聆一邊替施錦秋擦著臉,一邊不住的落淚。眼淚滴到了施錦秋的臉上,又得重新擦拭一遍,又滴起來,又擦。
自從施錦秋受傷昏迷之後,這樣的事情每日都要上演一遍。
柳芸接過鄧鳳聆遞過來的帕巾放進溫水裡投洗了一遍,重又遞到她面前。“夫人,您就別傷心了,小姐要是知道您現在整日以淚洗面,心裡肯定會更傷心的。”
鄧鳳聆知道柳芸是想安慰她。
自從施錦秋出事陷入昏迷之後,所有來看過的大夫都說她的情況不樂觀,能活著已屬運氣好,想要醒來,只怕是很難很難。
雖然他們沒有說出口,可是從他們的表情不難推斷出他們隱在心裡沒有說出口的話,他們的意思就是說她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可是這樣的結果,鄧鳳聆自然不能接受。她把那些大夫都給趕了出去,然後每隔幾天就去請另外的大夫過來替她診治。只要有一絲希望的事情,她都不願意放棄。
但凡是聽說對她的病情有幫助的藥,不論多貴,她都會替她買回來。求神拜佛就更是不用說了,天天都祈盼著施錦秋能夠醒過來。
再次想到施錦秋的情況,鄧鳳聆暗暗抹了一把眼淚。
她就兩個孩子,兒子無緣無故被人下了毒,變成了那個樣子,衣食住行一刻都需要有人照料著。而女兒……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成天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
她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的事情,以至於這輩子要受到這樣的報應。可是要報應就報應在她自己身上啊,為什麼要讓她的一雙兒女受這樣的苦。
鄧鳳聆越想越傷心,悲從中來,眼淚更是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滴、兩滴、三滴……不停的掉到施錦秋的臉上。
“下……雨……了……?”
“啊?下雨了?”鄧鳳聆下意識往窗外瞥了一眼,外面的天雖然是有些陰,可是也沒看著雨點往下落啊,“沒下雨啊,你這丫頭嚇我一跳,我衣服還在外面晾著呢。”
“夫、夫人……不、不是……”柳芸瞪大了眼睛,在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更是又驚又喜的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鄧鳳聆說完,也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