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到他們店裡買東西的人會拿榮錦記的東西跟他們的做對比,甚至有時候還有些客人看完他們的東西之後轉而去榮錦記那邊買的。
這讓他們這些在定安縣城裡已經做了好些年頭生意的人心裡有些不痛快,剛才第一個說話的那個人,就是因為常與他家合作的一個商人最近在榮錦計訂了一批貨,所以心裡不高興。
蘇平之見他們這麼說施錦秋,身形一動,就想站出來替她說話,卻被她快一步給制止了。她沖他搖搖頭,示意自己來。
今天,她既然來到這裡了,就已經有了被人奚落的覺悟,如果她連這麼小小的挑釁都擺平不了,日後她還如何將榮錦記給做大?
“這蜀中的律法可從未規定女子不可入商戶交流會,如果錦秋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黃家的第一筆生意就是由你們的太祖奶奶談下的吧?如果當時的人也都像黃掌櫃現在這樣子見不得女子從商,想必你們黃家就沒有今天了。”
施錦秋認得那個說話的人,叫黃平,是黃世仁的父親。她笑眯眯的接著說:“哦,對了,黃掌櫃不是見不得女子從商,而是輕視從商的女子。嘖嘖嘖,那你豈不是要連同你那早已經作了古的太祖奶奶一起看不起了?忘本啊忘本,不孝啊,不孝……”
“噗哧”一聲,剛才還跟黃平一起嘲笑施錦秋的那兩一個沒忍住輕笑了出來,然後馬上又用手捂住了嘴,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樣子。
“你說什麼呢?”黃平沒想到這個施錦秋這麼厲害,小小年紀竟然連他家的發家史都知道。更可氣的是,她竟然當眾嘲笑他!他心裡頓時燒起一把怒火,一雙小眼睛怒瞪向施錦秋,像是想在她身上看出兩個洞來似的。
施錦秋絲毫不懼他的厲聲厲氣,挑著眉淡淡的說:“我剛才說了什麼大家都聽得很清楚了,錦秋只是不明,既然律法都沒有規定女子不可以從商,為何你們竟還規定女子從商就不能來這商戶交流會?”
“這還用說,當然是因為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了!”不遠處一個商戶涼涼的說道,說完邊上的人又是一陣笑。
“何謂女人頭發長見識短?”
施錦秋佯裝不解的問,那人嘿嘿一樂:“看吧,連這話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竟然還敢到這裡來。小姑娘,叔叔我勸你一句,這裡可不是你們這些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你啊,還是趕緊回去抱著你娘吃奶去吧。”
“哈哈哈……”
那人神情猥瑣的看著施錦秋,正笑得歡呢,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意向自己襲來,像是被什麼毒蛇猛獸給盯上了似的。他急忙四處張望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施錦秋聽他這麼說,非旦沒有生氣,反而還輕笑了一聲。
“宣常林,三十又二,城陽米行的少東家,出入必有隨從,吃飯需有人專門伺候,不挾則不吃,經營米行兩個月便使米行虧了上百兩銀子。比起我小小年紀就已經自立更生自己做生意養活自己及一家子的人來說,宣少東家你才更像是一個沒斷奶的娃吧?”
施錦秋一開口就把宣常林剛才對她的諷刺全都還了回去,她的視線淡淡的掃過他,又一一略過或站或坐的眾人,臉上是一派的從容和鎮定。
這裡的人有半數以上都是她認得的,對於他們的身事也多少都知道一些,這還多虧了上一世的孫淮彥。
想到孫淮彥,她的視線不由得在人群中尋找了起來。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沒來也好,自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了,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想好自己要以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他。
“施錦秋,你……”
宣常林的話喚回了施錦秋的思緒,她正了正色,集中起了精力,不等他話說完便打斷了他。
“我想請問你,你即是米行的少東家,那你知道我們一個人平均一天要吃掉多少米糧,一個月要吃掉多少,一年要吃掉多少?你知道今日定安縣城的米價是漲了還是跌了,漲跌是多少?你知道與我們相鄰的幾個州縣的米價是多少?如果萬一定安縣城的米被搶售一空,你知道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和花最少的錢補倉進米?”
一連串的問話問得宣常林目瞪口呆,他直直的瞪著施錦秋,嘴裡嚷嚷了好幾句都沒能說出一句正常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