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軒是徐氏徐心蘭的兒子,也就是施錦秋小叔施坤的小兒子。
徐心蘭平常跟馬慧君是同氣連枝的,特別是在對待施錦秋他們一家人的時候,都是保持著同進同退的一致步伐。現在聽到施錦秋這麼一說,原打算替馬慧君說話的徐心蘭臉色微變的抿住了唇。
馬慧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精彩無比。
而施錦秋好像沒有發覺她們兩人之間突然沉默的氣氛,猶仰著臉一副天真的問道:“大伯母,秋兒有沒有糖吃啊?”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降到了極低,特別是施厚德,一臉不悅的看著馬慧君。馬慧君喏喏的張嘴:“爹,媳婦沒、沒有……”
“沒有?沒有秋兒臉上這是怎麼回事!”語氣很是嚴厲,嚇得馬慧君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察覺到她低下頭前對自己瞥過來的怨恨的一眼,施錦秋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她以為她還是以前那個任她作威作福的施錦秋,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馬慧君一驚,揉了揉眼睛又看向施錦秋,小小的臉上掛著兩行小淚痕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一副想讓自己給她糖吃的樣子。剛才一定是她眼花了,這麼小的年紀,怎麼會露出那麼冷的笑容呢。
“媳、媳婦剛才真的是看到秋兒回來太高興了,才會……才會有點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媳婦手勁向來都大,不信您可以問心蘭,她平常與媳婦接觸的多,對媳婦最是瞭解了。”
施厚德把目光又轉向一旁自打進來後就沒開口的徐心蘭,徐心蘭在心裡不滿的哼哧了一聲,面上卻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是啊,大嫂這人心直口快,為人又不拘小節,平常拽著我的手都能感到不小的力道,興許她還真是太高興了才會那失了力道呢。”
徐心蘭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替馬氏辯解,可是一回味,倒像是在說馬慧君這個人平常下手就沒個分寸,明顯是在記恨著剛才施錦秋說馬慧君那麼對她兒子的事呢。
從馬慧君臉上糾結的表情來看,她顯然也聽出了徐心蘭話裡的暗諷,當著眾人的面卻不好再反駁,只得把這口氣給忍了下來。只嘴上喃喃說道:“對,對,怪媳婦粗枝大葉,媳婦真不是故意的。”
聽了徐心蘭的話後,施厚德臉上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妹妹,妹妹!”施錦程叫著就從門外邁進來,視線在屋子裡掃了一圈之後,落到了施錦秋的身上。“你真的回來啦!”他一把把施錦秋給抱在了懷裡。
抱了一下之後,他又把施錦秋給拉開了一段距離,上下打量起她來。
“哥哥……”施錦秋低喃,他眼裡的焦急和擔憂讓她心裡暖暖的。上一世的她被施奕他們接回來的時候,施錦程已經是一個好吃懶做賭博成癮的人了。看到她回來,不僅沒有看到親人回家的高興,反而還跟別人一樣不恥她曾在青樓裡待過。
很難得才能在家裡見到他的面,好不容易見到一次,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沖她伸手要錢,就連把她送上孫淮彥的床,都有他的一份。
她對他的行為痛心疾首,他卻說他變成那樣全都是因為她。因為她的失蹤,令他們的母親整日以淚洗面,根本就無心管教他,他才會變成那樣。
面對那些毫無感情的惡言相向,施錦秋除了痛心,還是痛心。那時候的她並不明白為什麼不過才短短幾年,一向疼愛自己的兄長會變成那樣,就算是母親稍有偏頗,也不會讓他心裡生出那麼大的惡念。現在想來,那幾年,想必她的大伯母和嬸嬸出了不少力吧。
施錦秋眨了眨眼,眼裡重新露出了天真的神色。“秋兒沒事,秋兒讓哥哥擔心了。”
“你的臉……”
“是大伯母……”施錦秋抬起頭看了馬氏一眼,連忙改了口,“大伯母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看到秋兒平安歸來太高興了,所以才會……”
施錦程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馬氏,似乎不大明白這個一向對自己有求必應,看起來比他親娘對他還要好的大伯母,怎麼會這麼對待他的妹妹。
興許真的是太高興了吧,他這麼想著,收回了目光。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了,我去吩咐廚房今兒個做幾個好菜,咱們好好慶祝一下。”徐心蘭開口道。
“對對,好好慶祝一下!瞧秋兒穿得這身衣裳,肯定是出門遇貴人了。秋兒這次大難不死……噢,呸呸呸!瞧我這張嘴,我得趕緊叫人準備一下去廟裡還個願,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慶幸的語氣,卻是冰冷的眼神。馬慧君說著,雙手合掌在胸前做了個拜佛的手勢,看起來要多虔誠有多虔誠的樣子。
說完,兩人就一前一後的出去了。
還說關心她,進來叨叨了半天也沒問她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過來趕個場兒似的就走了。施錦秋心想,她以前得是多瞎啊,才沒有看出來這兩個心口不一的人的真面目。
她連眼神都懶得給她們兩人一個,揉了揉自己的臉,剛才為了讓自己的臉看起來紅一些,她掐自己那一下可沒留勁,現在臉頰都還有些火辣辣的呢。
施錦程是個男孩子,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問題。他和施厚德只當她的臉是被馬慧君給掐疼了,心裡不由得對馬慧君生出了一絲不滿。
見到屋裡沒人了後,拉著施錦秋坐一旁的椅子上問道:“你好好跟哥哥說說,這幾天你都去哪裡了,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
正巧這時鄧聆鳳回來了,母女兩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的把自己這幾天的遭遇跟他們大致說了一下。中間隱去了她遇到孫淮彥的那一幕,不然以鄧聆鳳的膽子,只怕會害怕。就連她自己都因為那件事情,時常做惡夢,心裡對那個十二歲的少年懷了一份歉疚。
只說自己逃出來後在山林裡迷了路,遇到了正好路過那裡的蘇家,蘇家公子心腸好,知道她也是定安縣人,便順路把她送回家。
她不狀痕跡的摸了摸懷裡揣著的那本手劄,想到裡面記錄的那些東西,她隻字不提它。
幾人聽完之後又是驚訝又是慶幸,鄧鳳聆直念菩薩保佑。
“蘇家,可是永樂街上的蘇府?”施厚德微皺著眉。
聽到施錦秋回答正是的時候,老臉更是皺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菊花。不過看著施錦秋,卻什麼都沒說。幾人從他屋裡出來後,他還單獨交待了鄧鳳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