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她撥弄了下耳垂上的虎睛石墜子,瞟了眼地上的畫卷,厭惡道:“沒見過哪家的新婦還得和一張畫上的死人爭寵的!更沒見過哪家的郎君惦記著個女鬼神魂顛倒!你是覺得我常歡對付不了死人嗎?我最喜歡的就是玩弄那些妖鬼狐貍了。”
她說罷,不知從哪裡拿出一面鏡子和一張符咒,將符咒貼在了鏡子上。
頓時看不見的力量以她為中心向四周迅速的擴散,如爆炸似的瞬間就將整個劉府覆蓋其中。而曲朝露則被這股力量掀飛出去,幾乎慘叫著飛出窗戶,被一路彈開到劉府之外。
直到她跌落在地,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鬼氣時,她仍舊無法置信的望著劉府的院牆。
就是這股力量!一直以來阻撓她進入劉府的,就是剛才翁主弄出的那股力量!錯不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的死,難道和常歡翁主有關系嗎?
曲朝露爬起身來,緩緩走近劉府,隨即就感覺到前方彷彿出現一道看不見的牆,令她無法再靠近半步。
果然,此刻的劉府又和平時一樣了,她無法進去。不禁萬分奇怪,曲朝露想起劉亦賢和常歡翁主那幾句對話,那兩人似乎是先前就認識。而翁主那張過於妖冶的麵皮下,又好似藏著什麼陰惻惻的秘密。
曲朝露的心沉沉的往下墜,隱隱感知到迷霧深深後的森寒。
她有些艱澀的吸了幾口氣,定下神,估摸著今晚的時間用的差不多了,便朝鴛鴦湖而去。
眼下臨近子時,鴛鴦湖邊黑漆漆的吹著陰風。
曲朝露立在歪脖子柳樹下等著蒲葵。
到時間了,曲朝露四下望了望,蒲葵沒有來。
是耽擱了嗎?她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蒲葵還是沒有來。
曲朝露不禁擔心起來,蒲葵離開水太久,要是再不回來魂體就會難受了。蒲葵不是拎不清輕重的人,難道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曲朝露立刻走進湖裡,讓自己被水打濕,稍微滋養了下魂體,接著便趕緊沿著蒲葵離去時的方向尋找蒲葵。
蒲葵來陽間是去探望她舅舅的,盡管曲朝露沒跟著一道去過,但兩個人曾互相告知了各自的地址,以免出現狀況時對方能來尋找。
曲朝露這一路走的很快,她發覺自己並沒有因為劉府那屏障的擊打而大傷元氣,她的修為似乎比中元節的時候要高多了。
這自然是嚴涼給她的法力所起到的護體作用,她知曉的,暗暗的感激。
一路來到了蒲葵舅舅家所在的街巷,曲朝露剛到岔路口,就聽見了爭執的聲音。
心中一疑,忙拐過路口朝著聲音傳來的那戶人家看去,結果看到的是令她驚恐的一幕。
只見一個穿著深灰色錦衣袈裟的老僧,手中高高舉著支大約是收鬼的葫蘆。蒲葵的舅舅就在他面前跪著,抱著他的腿求他不要傷害自己的外甥女。
曲朝露凝眸看向蒲葵,蒲葵被一道符咒貼在了手臂上,整個人都被禁錮在了原地,怎麼掙紮也無法移動半步。
這情形顯而易見!蒲葵遇見了捉鬼的僧侶,僧侶要抓走蒲葵!蒲葵的舅舅在一個勁的為她求情!
“舅舅……”蒲葵素來膽怯,眼下嗚咽不止,急的眼淚直往下落。她離水太久,已經受不住了,稍微動一動身體就引發手腳的痙攣,因著痛苦而哭泣哀嚎。
曲朝露恨恨的遠望那老僧,她得救蒲葵,越是在這種危急時刻,越是不能慌。
她只有一次機會,不但要一次性突襲成功,還得能帶著蒲葵一路返回鴛鴦湖。而那老僧必定會追擊她們的,她們哪裡能躲得過這樣的能人?
她必須用些手段智取!
急中生智,曲朝露猛地想到了一個辦法。她當機立斷,沖向蒲葵,聚集起全身微薄的修為借用嚴涼的法力召喚出一縷鬼火,將火苗掠到蒲葵胳膊上,燒了那張定身符!
蒲葵驚得一時愣住。
“快走!”曲朝露抓過蒲葵的手,以近乎強硬的姿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迅速飄起。
那老僧也是一驚,眼神一沉,喝道:“孽鬼!哪裡走!”拔腿就要追,卻被蒲葵的舅舅抱得緊緊的。
蒲葵的舅舅雖然一時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曉得要攔住老僧,不然蒲葵就會被他收去!
他使出渾身力氣抱緊老僧,老僧呵斥了他幾句,掙脫了片刻終於成功脫身。而此時曲朝露和蒲葵正好拐過街角。
“曲、曲姐姐……”蒲葵上氣不接下氣的喚著,腔調因著驚喜和濃濃的哭腔,雜糅成一種難以言說的口吻。
曲朝露一字字道:“小葵,你聽好,那老僧定會追過來,我們這樣跑怕是跑不過他。你我分頭,你趕緊抄近路回鴛鴦湖,我去將他引開!”
“引、引開?!”蒲葵一驚,悚然變色,慌忙咬下音節道,“不行的曲姐姐,要是你被他抓走怎麼辦?他身上一股邪氣,不是那種會超度我們的善僧,落到他手裡我們就慘了!”
曲朝露毅然道:“我有把握甩掉他,你趕緊回鴛鴦湖裡。小葵,你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