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城,四月的春風不暖。
莫娜今天已經七歲了,可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準確的說,從五歲開始,莫娜便沒有再高興起來過——也沒有人會替莫娜高興,她是個孤兒,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沒有人告訴過她她的父母是誰。
父母對莫娜而言是一個抽象的名詞,即使偶爾夢過,也沒有明確的定義,就像是……朋友嗎?
那朋友又是什麼?
血蝠族是個大族,有大族的體系與嚴格,所以,當五歲的莫娜被發現暈血時,下人、奴隸便似乎成了她這一生抹不去的代名詞。暈血,血蝠族的人啊,以血為生,與血為伍,暈血的人怎麼算得上血蝠族的人。
在代代的流傳中,血蝠族嗜血的天性已經深入骨血,暈血早已成為一種上古傳說,可莫娜就是暈血,她真的是血蝠族的人嗎?不知道,至少她自己不知道,她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所以她不知道。
可生日還是要慶祝的,莫娜雖然沒有父母,可有著自己的生日,這個生日是族長達克告訴他的,達克與父母一樣,都是莫娜的一個夢,與傳說沒有什麼不同,她已經沒有父母了,她不能失去生日這個和父母唯一的羈絆。
從五歲開始,血蝠族人每次過生日都必須飲一杯鮮血,不僅是一種鍛煉,更是一種證明。
可莫娜不行,她暈血,不敢喝……她也就覺得慶幸,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下人,根本沒有人會給她準備新鮮的血液。
“媽、媽……”她念道,“莫娜今天過生日,今天是莫娜過的第七個生日,和以前的生日一樣……雖然莫娜能記得的生日只有兩個,今天以後,就會變成三個吧。”
“媽媽,知道嗎?莫娜好羨慕過生日的小孩,因為每次過生日,他們就會一家人坐在一起,他們說,生日是個很重要的日子……所以,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和爸爸一定會來吧,一定會像其他父母一樣,在過生日那天抱我,親我,對不對?”
“所以啊,我早早問好了日子,五歲生日那天,我就到處追著人問,我過生日呀,我的媽媽呢,我的爸爸,我的媽媽呢?他們在哪裡,我想見他們呀!”
“可是……媽媽,你沒來,爸爸也沒來,來的,只有大人遞上的……血,媽媽,莫娜好怕,那不是人痛的時候才會流出的東西嗎?見到血,莫娜就覺得好痛,所以,莫娜就暈了過去。”
“那種感覺好難受,好難受。”
“媽媽,他們都說,要愛,愛媽媽,愛爸爸,可是,媽媽,什麼是愛?你們愛我嗎?”
“我愛你們,莫娜,愛你們。”
莫娜仔細認真的說完一切,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塊蛋糕,這是有人幾天前給她的,她一直沒有捨得吃,把它留到了今天,因為,生日要吃好一點的東西啊。
她小心的咬下第一口,蛋糕已經有些硬了,可她吃的很開心,有點幹,可她並不奢望有水,有蛋糕就已經很不錯了,像她這種人,過個生日而已,還要有什麼呢?
所以,她不在乎食物,不在乎自己是在園子的角落。像她,一個人過個“生日”而已,也只能選在角落裡吧。
可偏偏還是有人打擾。
“莫娜,在躲起來吃蛋糕嗎?”是血蝠族的一個青年,雖然只是外圍成員卻小有實力,因此,在應當物競天擇的外圍,青年混的很好,至少,青年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小莫娜,放心,這種已經發硬的蛋糕是不會有人跟你搶的,要不要哥哥給你找個小盤,蛋糕屑可不要浪費掉。”另一個青年說道,他站在第一個青年身後,滿臉輕蔑。趨炎附會、欺弱怕硬,是作為“外圍人”的本能與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