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晴聽著南宮儲的話,知道南宮儲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也不再口多勸,將包袱收入懷中,把三百兩銀票推到南宮儲面前。
“既然南宮掌櫃說得這麼明白了,我沐初晴也不矯情,一碼事歸一碼事,畢竟南宮掌櫃回到京城南宮府之後也要同府上交接,這三百兩銀子需要給南宮府一個交代,還請南宮掌櫃務必要收下。”
沐初晴撚了撚包袱中的銀票厚度,笑道:“不過今日到底還是承了南宮掌櫃的情分,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情,還請開口。”
狡黠地眨眨眼睛,沐初晴笑著伸出一隻手指,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只答應幫助一個忙,多了我可不幫。”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南宮儲也不好再拒絕。
他本來是想著用自己這麼多年攢下來的錢將三百兩銀子墊付了,那些錢他本來是給南宮詔安留著的,可是如今南宮府生變,他們父子身為南宮府的商奴,都無法逃脫厄運,這些錢留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如今聽到沐初晴說日後可以幫他一個忙,起先南宮儲心中還沒有多大感受,可突然想到南宮詔安,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他若是能夠在南宮詔安趕回南宮府之前將南宮詔安攔下,那完全可以讓南宮詔安改路直奔清河縣,投奔在沐初晴這邊。
沐初晴盤下紅豆閣的用意不用多說,定然是要開鋪子,而且以沐初晴的野心,將來的鋪子定然不會侷限在清河縣這麼小的一處彈丸之地,南宮詔安的才能完全能夠得到發揮。
南宮儲心中還有一個考量,那就是南宮詔安在紅豆閣中的發展始終沒有走穩,還沒有從底層一步一步將基本過程摸索清楚就被南宮玲瓏外派了出去,這差點成了他的心病,總擔心有一天南宮詔安會走不穩摔倒,如今沐初晴的鋪子是要從原點開始,對於南宮詔安來說著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而且南宮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那就是沐初晴一定能夠幫南宮詔安保住命,幫他這一脈留下血緣……不過眼下除了這條路之外,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南宮儲看著沐初晴眯了眯眼睛,也不嬌柔造作,將三百兩銀票貼身收好,同紅豆閣中忙裡忙外的小夥計道:“用鑰匙將所有的鎖都開啟,然後把鑰匙留給沐娘子吧。明日我們走後,這間鋪子就屬於沐娘子了,傍晚之前我去縣衙中將紅契弄好,明日這個時候沐娘子找人來拿就好。還有出於安全和穩妥考慮,沐娘子還是自己比對著鑰匙的數量重新買幾把大鎖吧,不然日後若是出了問題,對你我的情分都是一種考驗。”
沐初晴正有此意,留下莫棟在紅豆閣中幫著小夥計收拾東西,自己則是將南宮儲拉到了院中,低聲看著樓上問道:“南宮掌櫃,那京城來的姑奶奶也要同你們一起走吧!這尊活閻王可不能給我留下,隨時都可能掉腦袋的。”
南宮儲還以為沐初晴會說什麼神秘的事情呢,沒想到沐初晴提到了龔霞,抬頭看一眼之前龔霞居住過的房間,出聲安撫道:“沐娘子你就放心吧,龔家大小姐是來投奔我南宮儲的,如今我南宮儲要離開,她哪有賴在這裡不走的道理。我收到京城傳來的訊息當日,龔霞就收拾好細軟離開了,如今恐怕已經到了大燕和齊國的邊界。”
沐初晴瞳孔猛然一縮,龔霞去了大燕和齊國的邊界,這十有八九是去找大齊太子齊豫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龔霞與齊豫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到時候京城裡的將軍府不止保不住龔霞和腹中的孩子,恐怕連老將軍也會受到牽連,這龔霞還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不過,此刻的沐初晴更加擔心的是龔霞腹中的孩子。
“南宮掌櫃,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龔霞腹中的孩子已經三月有餘,甚至快四個月了吧。如今胎兒已經顯懷,龔霞就算穿上男人裝也根本裝不住,可若是穿上女兒裝,從涼州到齊燕戰場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去得了的,以她的身子如何能夠受得了路上的顛簸?就算路上嗎,沒遇到壞人,她這也是不要命的行為!”
沐初晴能想到的東西,南宮儲怎麼會想不到。只是南宮儲在權衡利弊之後,還是選擇放龔霞走。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早點順了龔霞的意思,說不定這孤兒寡母還真能闖出一條活路來。若是強攔著龔霞,讓龔霞同他們回京,不說龔霞腹中孩子的血脈問題,就是龔霞未婚先孕這件事就能被朝中的言官噴死。
“吉人自有天相,再說龔家的大小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雖然性格還有一些冒失,但是並非不理智之人。在離開之前她便傳信給走鏢隊伍,那些人都是承過龔霞恩澤的人,對她的保護自然盡心盡力,無微不至。而且走鏢的人多,都是拳腳上有些功夫的男人,藉著往齊燕戰場那邊送物資的旗號將她們母子送到齊燕戰場還是不難的。”
“龔霞與齊豫既然已經暗通曲款,定然有著聯系的方式,所以我們用不著操心。再說,南宮府的事情已經讓我焦頭爛額,手足無措,我兒子詔安的事情我都操心不過來,哪還有時間顧及這些旁餘人的死活,龔霞的路,日後就看她自己走了。我這把老骨頭沒有辦法陪她一起去折騰,也折騰不起。”
沐初晴點頭,其實在她心中,龔霞走了更好。
若是龔霞不走,說不定真有一日這小姑奶奶會賴上她,如今龔霞走了,就等於一顆掛在脖子上的定時炸彈突然丟了一樣,沐初晴肩上的壓力頓時減輕不少。
只是這些話在心中想想就好了,若是說出來,難免會傷到感情。
沐初晴笑笑,開口寬慰南宮儲。
“南宮掌櫃也不用太擔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詔安肯定會沒事的。至於南宮府,你這麼多年做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論現在真正掌權的人是玲瓏還是其他人,都不可能將你們這些老功臣一刀切掉。南宮府若想繼續維持現在的皇商身份,你們這些真正給南宮府賺錢的人暫時就都不會有事,不然你們都沒了,誰來給他們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