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晴將手中的木炭拿起來,把正面對準其他人,指著亮黑色條帶道:“就算有人學會了我們燒炭坊燒炭的方式,這層亮黑色條帶他們也是學不來的,也就是說他們燒出來的木炭最後灰濛濛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到時候辨識木炭真假的活兒還需要小姨和沈大娘你們倆來負責,到時候你們倆就不用做包裝紅紙的生意了,平時只要負責將紅紙剪裁好,然後將收回來的木炭印上唯品閣的標誌就好,這樣就輕鬆了很多!”
沐初晴的解釋給眾人再次吃了一個定心丸,木炭生意這條路果然越走越明晰了。
“現在就等著莫棟在縣城中趕緊找到門麵坊,然後找人將門麵坊修整一下,按照特定的主題風格做一些修整規劃,唯品閣的第一腳就差不多可以落地了!”
沐初晴鬆了一口氣,心中盼著莫棟趕緊從縣城裡回來,同她說道說道哪裡的門麵坊中意,哪裡的門麵坊價格比較合適,哪裡的門麵坊處在鬧市,人流量比較大之類。
沈大娘聽了沐初晴的話後,主動提出先找別人將包裝木炭掙錢這件事同村裡人說一說,然後她們家起帶頭作用先從沐初晴這裡買上木炭回去包裝。
用沈大娘的話來說,她就算將木炭給磕了碰了摔了碎了,那就當享受一下‘高檔取暖物資’了。
沈大娘還特意要求,等沈巧蘭嫁給沐哲的時候,跨的火盆一定是要用木炭點的火盆,這樣才有面子。
沐初晴點頭應下沈大娘的特別要求,抿嘴笑個不停,這個沈大娘也真有意思,到時候全家都會用木炭來取暖,那才是真正的有面子好嗎?
在外面可以用來賣錢的木炭卻被放在家中燒來取暖,那才是真的燒錢花!
果然,低調才是最奢華的炫耀。
韓老太也忍不住憧憬起住進新屋子的情景來,沐初晴早在準備蓋新院子的時候就同她說過,離清河最遠的兩間院子是給剛子和強子準備的,現在一間院子已經蓋好,剩下的四間院子同時再蓋,其中還有一間院子是沐初晴給沐哲蓋的婚房。
之前韓老太已經聽沈大娘和她說過沈巧蘭與沐哲成親的時間了,冬月初二,那就證明冬月初二前房子一定能竣工……想著想著,韓老太竟然開始對凍死人不償命的冬月升起了一絲的憧憬和期待。
韓老太一家可都是地地道道的寧州府人,那裡一年四季都溫暖濕潤,冬天也很少有下雪的情況。
關於千裡冰封,萬裡雪飄的場面,韓老太只在當初韓剛韓強和韓月蘭跟著夫子蒙學的時候聽娃娃唸叨過,當時心中就覺得一定很美,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有機會親眼見到那銀裝素裹的場面。
韓老太想著想著,嘴角和眼角滿是蕩漾不息的笑意。
今年確實會下雪,而且會下一場特別大的雪,當然,也可能不止是下一場,或許會有很多場……雪災來臨,牲畜死,口糧絕。
如果讓韓老太知道她一心盼望著的場景會是一張災禍的開始,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
吃過中午飯後,沐初晴將三個孩子都打發到了西屋,自己一個人啃著毛筆頭和白紙較勁。
一上午的時光就這樣蹉跎過去了,如果下午再不開工,恐怕根本無法趕在諦聽獸來之前將東西準備好。
許是因為一上午沒有考慮這些東西的緣故,沐初晴感覺下筆異常艱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憋的,胸腔中滿是不安與忐忑。
處在煩躁中的沐初晴眼中、心中,沒有丁點兒旁餘的事情,就連莫程何時回來都沒有發現。
等到莫程突然站在沐初晴面前是,沐初晴剛好‘生憋硬造’出一張紙來,正揉著手腕準備下一張紙該寫什麼呢,突然見莫程落魄無助地站在中屋門口,呆呆愣愣地看著她。
“老五,你這是怎麼了?現在這個時間……不是應該給莫四郎準備下葬了嗎?”沐初晴問。
莫程牽著嘴角點頭,“再過半個時辰就該下葬了。”
目光灼灼地看向沐初晴,莫程似是想要從沐初晴身上看出一個子醜寅卯來。良久之後,他突然笑了,“三嫂,我做夢夢到的,都是真的,對吧。莫家四郎的棺槨木確實爛了,和我夢到的場景一模一樣,地上還有未被清理幹淨的紙灰與酒漬……這些我都在夢中見到過。”
“是真的,那又怎麼樣?一切不都是報應嗎?”
沐初晴鋪開一張新紙,因為腦海中實在想不出該怎麼繼續寫下去,索性開始準備給地府‘夜大’用的教材,反正那些東西都是腦子中記住的,先將蒙學用的東西搬出來抄一遍再說。
蒙學的東西看似簡單空泛,實則講的都是人生至理。許多人覺得初學的時候沒有什麼用處,其實他們不知道,蒙學時學到的東西在他們日後面臨選擇時會有多麼重要,在潛移默化中,就能將一個人的人格完善,助其形成更加獨立的世界觀與是非觀。
《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增廣賢文》……然後再將四書五經加進去,不將那群鬼物折磨瘋才怪。
許是因為修煉了《觀世音真經》的緣故,沐初晴下筆飛快,筆下的字也更具有了神韻,筆走龍蛇間,一張白紙上已經落滿了方方正正的小楷。
莫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將那難以啟齒的話說出來。
“三嫂,老莫家又出事了。莫四郎生前的僱主登門,要讓還債,炕上癱著的老頭子直接被氣暈了過去,老太太也被氣得不輕,躺在炕上下不了地,莫珠是個拎不起事來還會幫倒忙的,二姐又變成了……那樣,我只能來找你了。”
從莫程對老莫家一大家子人的稱呼中,沐初晴聽出了親疏遠近,看來莫程也不是一個是非好壞不分的人。
“你二姐上午來找過我,說是讓我去幫老頭子看看,可是你知道老頭子是怎樣對我的,以我的性格斷然不可能去,便將你二姐打發回去了。只是她沒有同我說莫四郎還有僱主的事情,你同我說說,不是和賭坊有扯皮嗎?怎麼又牽扯出別的僱主來了?”
莫程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十分難看,見沐初晴盯著他看,只能硬著頭皮咬牙道:“白匾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