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和孃親一起走了出來。她攙扶著孃親,穿過哥哥烏木院門,兩人並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她們的丫鬟們在後面尾隨著。此刻道路兩旁的木槿花樹正開著大朵紫色的花朵,爭芳奪豔,但她們誰都無心觀看這些景緻,各自懷著心事,一路默默走了好久。
孃親帶著憂心的模樣,看向她,忍不住問:“明珠呀,剛才在你哥哥那我也沒來得及多問,這樁婚事你怎麼不同意?”
“我見過東平候。”沈明珠說著,將那天她和哥哥遇到的事情全部重複了一遍。孃親低頭不語,半晌才說:“難怪你哥哥剛才反應激烈。”
“還希望孃親去老太太那幫我推掉這樁婚事。”沈明珠抬起頭,軟語說道。孃親性格柔軟,她這樣求她,原以為孃親一定會答應。
但孃親緩緩但是語調十分堅定地說道:“不,我希望你嫁給東平候。”
沈明珠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孃親,一臉詫異。她知道自己的孃親不是那種攀附富貴,愛慕虛榮的女人,不是那種為了富貴不惜犧牲女兒幸福的人。
孃親出身大家,她是伯府出身,而她爹爹當時是朝中三品。當年她出嫁時爹爹還不過是個六品的官員,算起來她嫁給爹爹還算是下嫁了呢。當時給她提親的人可是不少,爹爹的條件原本是娶不到她的。只因為她欣賞爹爹的品性為人,執意要嫁給爹爹,也遭到她同輩姐妹們的嘲笑。可是孃親自己卻堅持嫁給了爹爹。爹爹對孃親也一向極好,即使他發達了,也沒有再娶納姨娘側室,兩人十分恩愛。
可是為什麼孃親卻要自己嫁給這東平候?明明她都知道了東平候的所作所為,還是堅持要她嫁給他?
沈明珠看著孃親,卻聽孃親說道:“你們年輕,覺得這世界非黑即白。你爹爹就是那規矩認真的性子,你們也都隨了他,對這個世道懷著個理想的模樣,希望能處處講究公平、正義,即使對弱勢的人也充滿了仁愛之心。但是,在孃親看來,世家子弟不過多是東平候這樣習性,這才是最常見的模樣。他們看下人、看女人都是那樣眼光,因為他們生下來就錦衣玉食,手握權柄。”
“那不是還有爹爹這樣的人?明珠還小,明珠不急,等到遇到像爹爹這樣品性的人再嫁。”沈明珠眼睛眨了眨,將烏黑的眼眸落在孃親的身上,只盼孃親能改了主意,站在她的一方。
她其實是壓根誰都不想嫁。
孃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那你未免要吃苦。像你爹爹這樣的人方正有規矩,在皇上剛剛即位時,政績清明,正發奮要做出一些大事,所以他才有機會,連提幾級。但如今的皇上……在如今的官場上,這樣的人不僅很難上升,而且會處處遭受打壓,朝不保夕。而為娘不希望你受苦,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說完,孃親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拍了一下。
孃親沒有說完的話,她是知道的。如今朝中烏煙瘴氣,官員之間黨派勾結,互相傾軋,早不是原來的清明模樣。爹爹不參與黨派之爭,如今處境只怕也是如履薄冰。孃親本來就多愁善感,更是時時擔心。她幾次探望孃親時,常常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那時她還不理解孃親。在這個家裡,她不缺相公的寵愛,不缺子女親情,不缺身份地位,不缺財富金錢,她在愁什麼?
如今,她才知道,孃親缺乏的是安全感。因為擔心爹爹在朝中樹敵,她一直擔驚受怕。這種擔驚害怕令她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再走自己的老路,她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有權勢,有家底的世家。
什麼時候,爹爹的處境也如此危險,而她竟然沒有察覺?
沈明珠看了一眼孃親,滿是憂心。
孃親看了一眼她,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說:“你要是執意不願意,我也不攔著。這畢竟關乎你的一生。不過,在孃親看來,這是一樁好婚事,希望你能三思。”
沈明珠點了點頭。她如今知道了孃親的想法,也知道要孃親勸說老太太放棄和東平候府聯姻,基本不可能了。她不想讓孃親為難,這件事還要她自己想辦法。
兩個人一起繼續走著。沈明珠看向孃親,說道:“孃親,我的事爹爹那邊還不知道吧,女兒想等爹爹下朝後親自跟他說。”
“也好。”孃親點點頭,轉頭對旁邊的丫鬟紛紛了些什麼,丫鬟一溜煙跑了。
沈明珠出門的時候,木桐正在門口等她。他背後揹著長劍,穿著一件灰色的長衫,腳下一雙黑色的靴子,衣著簡單。他下巴帶著青色的胡茬,眼睛銳利如鷹隼。他此刻靠在一匹黑馬旁邊,人如一柄刀。
看到木桐,她親切地走了過去,喊了一聲木桐叔。木桐點點頭,說:“你娘都跟我說,咱們現在就去。”
青銅和白樺在一旁追了過來,一人手裡牽著一匹黃馬。
沈明珠看了看這兩個的馬,又轉身向青銅問:“少爺今天騎的哪匹馬?”
“白駟。”青銅說道。
“白駟速度很快,要超越哥哥,需要有更快的馬,這也是一個線索。”沈明珠說著,翻身上了她的灰色小馬上,用手拉動韁繩,說,“走吧。”
青銅和白樺一路在前帶路,縱馬疾馳,不一會來到了他們所說的地點。這是京郊的一條小路,穿過拱橋而來,距離拱橋不足五里,但眼看四下無人。
沈明珠翻身下馬,看著白樺指著的摔倒的地方。那上仍然留著幾塊尖石頭,上面還有帶著血跡,應該是哥哥的血跡。沈明珠看得痛心。
她四下打量,只是絆馬的繩索已經不見。
“絆馬索要韌、要輕、還要細,不易察覺,一般不肯丟棄。”桐木在一旁說道。沈明珠點了點頭。
桐木去道路兩側檢查,沈明珠跟了過去,在樹幹後面,發現了明顯的勒痕。桐木伸手用指肚摸過那勒痕,說道:“就是這裡了。樹木在承受巨大壓力的時候彎曲,絆馬索會勒入樹皮中。”
如今親眼見到現場,倒是驗證了青銅和白樺的話。但是現場並沒有留下其他的痕跡。
“哥哥要探訪的是誰?”沈明珠突然想到自己遺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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