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果兒塗完藥膏,蘋兒伺候著她喝藥時,眼光裡也含著淚:“大小姐,您肯替奴才們出頭,我們都記在心裡。”都是家生子出身,她對果兒姐妹的遭遇也感同身受。又親眼看到大小姐在當場不顧一切保護幾個孩子,她心疼又感動。
桃兒這時垂首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她目光裡有什麼閃過。
“杏兒,挑揀些上好的傷藥給胡院頭帶過去。另外再給他送上一百兩銀子,一併送去。就說這次拖累他了,且讓他安心養病。我總會想法子幫他找回來。”
杏兒點頭,語調哽咽說:“大小姐,您傷得這麼重,還記得下人。”
“我累了他。”她緩緩閉上雙眼。
躺了一天,沈明珠腦子裡不斷回想榮熙堂內發生的事,老太太不但令人鞭打了她,還出爾反爾當眾責罰了胡院頭!這是殺雞儆猴的把戲!相當告訴所有人,這就是聽她這個大小姐的話的下場!
她不能讓害她的人開心,讓跟她的人寒心!如惠姨娘,老太太,那些欺凌過她的人,她必然還擊回去!
老太太雖然出身低,但畢竟佔著老太爺指定的掌家人的名分。她一時半會兒還不好撼動老太太。
如惠姨娘先進算是二房的半個夫人,身份上也算她的姨母長輩。她也不好明面上直接對如惠姨娘出手。
不過,也並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需要借用更高身份的人。她得等合適的時機。
她轉頭對著正在屋角打掃的小丫鬟吩咐:“柿兒,去把哥哥送我的書拿過來,我要看書。”
“大小姐,你傷的這麼重,還要看書?”柿兒一點驚詫,感覺自己彷彿聽錯了。
“馬上就要春日宴了,我不能輸。”沈明珠看著她,笑吟吟地說。
杏兒卻滿面愁容,她一邊說著“大小姐你還病著,應該好好養病”一邊卻不由自主地向放書的屋子走去。
雖然年紀小,但伺候大小姐半年多,她已經深深知道內宅紛爭的厲害。大小姐看起來光鮮,卻不是那麼好當的。眼下大小姐就要面對那麼困難的一個任務,與其說是任務,更不如說是刁難。就是老太太要大小姐靠這次春日宴會成為宴會的主理人。
等柿兒拿來了書,沈明珠趴在床上看書。背上傷塗了藥又涼又麻又疼,時刻在分著她的心。看一會忍不住想扭動背緩解身上不適。她強忍著,支著胳膊繼續看書,手臂痠麻了。她改側著身子繼續撐著看。
這讓她想到小時候溫書備考的時候。先生說第二天要考較他們學問,她頭一天就感覺壓力好大,拼命地讀書。那時候只有哥哥不以為意地勸她放輕鬆。他說讀書沒用,書裡學問都過時了,活的學問在人身上。
“就是,怎麼這幾天沒見到哥哥?他可是出了什麼事兒?”沈明珠忍不住擔心地問。往常哥哥可是每天都會來看她的。
“回大小姐,這幾日我在路上也見過大少爺,他看起來很正常,不知道是不是忙啥。小姐要是想他,我這就請他來。”蘋兒乖巧地說。
“算了。”沈明珠揮手製止了蘋兒,可是心裡卻是沒來由的有些鬱悶。
哥哥那天是不是生了她的氣?遭了老太太的做法,如惠姨娘的羞辱,她本一肚子憋屈,沒處傾訴。還要隱瞞爹爹,安慰孃親,顧及下人,她一直壓抑著自己,心裡繃著弦,臉上演著戲,不肯露出一點脆弱。
如今哥哥也不來看她了,連個說心事的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