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蕪放開少年, 順便將武器扔回了臺上。武器掉落吸引了許多圍觀群眾的視線,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蕪和少年身上。
阮家所在的城池叫白帝城, 是阮家幾萬年前第一位封神的老祖宗的名號。
因為如今只是初選賽, 阮家核心子弟並不會出現, 前來看熱鬧的觀眾也大都是城裡的百姓。
所以阮蕪雖然是阮家族長, 但因為她的身份,一般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見她一面, 所以圍觀的這麼多人, 反而沒有人認出阮蕪。
但讓阮蕪驚奇的是,這個看起來默默無聞的少年居然有許多人認識。
“韓墨怎麼又是你啊?你這麼倒黴就該自己待著,別出來連累別人了!因為你老子剛剛差點被砸到!”
“他就是那個走路都會平地摔,隨便站著都能被鳥屎眷顧的韓墨?長得倒是挺俊俏, 可惜是個廢物……”
“我呸!真晦氣!天天都能看到這個衰神!”
阮蕪聽著周圍人毫不遮掩的議論聲,低頭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 他的眼底湧上一層不甘, 但卻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些閑言碎語, 強忍著內心的激憤, 僵硬的站在原地,抿著唇低下了頭。
“姑娘,你快離他遠一點吧!被染了晦氣可是要倒黴的!”
“是啊姑娘,之前我家老婆子就是看他可憐,施捨了他一塊饅頭,結果倒黴了好幾天呢!”
“聽說他老孃也是被他克病的,也是作孽哦, 生了這麼個喪門星,明明是個廢物還偏偏整日裡好高騖遠,一心想當個武者,老孃病重也不管,整日裡來這裡看比賽!”
阮蕪已經是天級強者,雖然她這具身體的年齡已經近百歲,但卻看起來仍舊是年輕時的模樣,圍觀的眾人眼界都不算太高,並沒有想過她會是天級強者,只當她是個年輕姑娘。
阮蕪聽著越來越不堪的議論聲,微微皺起了眉。
因為前兩次的事情,她今日偶爾會看少年一眼。
看得出少年是真的很希望變強,他在看著擂臺上的武者打鬥時,眼裡都在放光,身體也筆挺彷彿只是看著別人施展武技自己都會渾身充滿力量。
而此時,各種汙言穢語傳入他的耳中,他雖然已經站得筆直,但頭卻越垂越低,彷彿被抽走了精氣神,只梗著一口氣不願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狼狽。
阮蕪突然對這個小家夥産生了些興趣。
議論聲越來越大,少年終於忍不住了,猛地抬頭看了四周議論他的人一眼,然後暴躁的推開圍著他的眾人,沖出了人群。
阮蕪一眼就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濕氣,到底還是個孩子。
少年一路橫沖直撞的跑出包圍圈,因他而引起的短暫騷亂也停了下來,大家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仍在比鬥的擂臺上。
阮蕪在原地站了一會,突然嘆了口氣,暗自跟在了少年身後。
跟著跟著,阮蕪不由得樂了。
她本來也只是閑來無事,忽然動了那麼一點惻隱之心,沒想到這少年還挺可愛的。
如今她總算明白了剛剛那群人裡有人說平地都能摔跤是什麼意思了。
阮蕪不過跟了兩條街,就已經見少年摔倒了五次。
原來有人真的會這樣倒黴,明明前一秒路上還什麼都沒有,等少年跑過時卻突然會有石子恰好滾落在他腳下,又或者他剛好經過原本靠牆擺放得平整的竹竿會突然倒塌,甚至還會突然竄出一隻低階小妖獸嚇他一跳……
總而言之,就彷彿老天刻意和他作對一般,總能有奇葩的理由讓他摔倒。
本來只打算隨便跟跟的阮蕪反而來了興致,打定主意想要跟少年到底了。
少年並沒有發現阮蕪在暗中跟著他,他磕磕絆絆的跑了幾條街,終於停在了城西的一條巷子口。
城東是阮家祖宅,城南城北都比較繁華,而城西,則是貧民窟。
一進了這裡,空氣中就隱隱彌散著一股酸臭味,街上更是又髒又亂,行走的人也都看起來頗為落魄。
這裡的人似乎都對少年十分熟悉,一看到少年都會和他打招呼,但卻似乎有所顧慮,並不肯靠近少年,反而離他遠了些。
少年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他雖然受了氣卻仍舊十分有禮貌的一一和鄰居打過招呼,才往巷子裡走去。
“這麼好的孩子,偏偏……哎,可惜了……”
少年離開後,阮蕪慢慢走進,剛好聽到有鄰居在低聲議論少年。
她頓了頓,還是閃身跟著少年進了巷子。
少年住的地方在巷子的最深處,看起來也是最破舊的一間,但卻被人收拾的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