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姜追上押解花子靳的車隊後,便一路悄悄地尾隨。
如她所料,劉鴻的人馬也秘密跟著車隊,她則跟在劉鴻那群人的後頭,隱藏身形,不留痕跡。
巫姜最擅長的是追蹤、偵察和隱匿之術,所以跟了許多天,劉鴻的人馬始終沒發現她,而她就好比一陣風收過,沒有洩漏任何蛛絲馬跡,融入周遭的一草一木。她身形飄忽,神出鬼沒,時而跟在車隊後,時而越過車隊,查探周遭的動靜。直到跟了第四天,她終於在前方密林處發現異狀。
有另一批人在暗中跟著,這些人極其隱密,一般的探子查不到,卻逃不過巫姜的眼。
這回押解花子靳的官兵足有一百多人,護著三輛囚車行進,每一輛囚車的四面全蓋上黑布遮擋,兩邊皆有官兵防守,車頂和車底都被打死,花子靳就坐在其中一輛,這麼做是為了提防有人劫車,或是有心人暗殺囚犯,務必做到嚴防死守,滴水不漏。
崔大人受皇上之命,親自押送威遠將軍回京,同時也必須保護將軍平安到達京城,因此特意讓人準備了三輛馬車,除了重兵把守,亦不讓他人知曉威遠將軍究竟在哪輛囚車裡?
花子靳在昏暗的囚車中閉目養神,聽著外頭的動靜,這時車外忽起一陣騷動,就聽到有人大喊“小心有蛇”。
他睜開鷹目,眼底透著犀利,車身受了點顛簸,停了下來,不一會兒,便聽到崔大人嚴厲的命令。
“檢查每一輛車身,防止有人趁亂進入。”
花子靳聆聽著外頭的聲響,過了一會兒,馬車又開始前進,直走了一個時辰,都沒有任何異樣,他不禁疑惑。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蛇驚馬只是偶發狀況?
才這麼想著,座下忽然有了可疑的動靜,他眼裡鋒芒畢露,殺意凝聚。
座下的木板被輕輕移開,一顆頭無聲無息的探進來,他一掌成爪,眼看就要罩上此人的天靈蓋,只需運力,便能讓對方立即見閻王,這時座下的抬起臉,在看清那張面孔後,他愣住,不禁詫異。
竟是她!她追來了?
巫姜抬頭,見到的就是他的手,於是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遞上去,握住他的大掌。她正好需要借力使力,好讓自己從狹窄的空間裡爬出來。
“謝了。”她說。接著盤腿坐下,順道替自己整理儀容,拍拍灰塵。
花子靳不著痕跡地收起掌心緊握成拳,那軟軟的觸感還殘留在掌心裡,心中感到些許微妙,見她跟平日一樣,似乎對適才的動作絲毫不以為意,完全就是個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
正要問她怎麼追來了?就聽她開口。“有水嗎?我口渴。”
花子靳頓了下,將一旁的水壺遞給她。
巫姜也不客氣,接過就喝。為了追車隊,她沒機會找水喝,都快渴死了。
“你怎麼進來的?”他很好奇,車下明明用鐵板封死了。
她忙著喝水,一時沒空搭話,舉了舉手上的匕首,算是回答。
他看著匕首,這才恍悟,差點忘了自己將那把鐵如泥的匕首給了她。
巫姜連喝了好幾口水後,用袖子抹了抹嘴,對他嘿嘿笑道:“這把匕首實在太好用了。”
瞧見她眼中的得意,他不禁莞爾。回京之路萬分兇險,能不能保住命都不知道,她卻冒著危險追隨而來,這份情義令他頗感欣慰。
“你如何得知我在這車裡?”馬車有三輛,每一輛都有人喬裝成他的樣子,只要找錯車,便會驚動所有人,她是如何辦到的?
“味道。”她答。
味道?他一臉不解。
她只好再補充說明。“你坐牢不洗澡,是三人中最臭的,我在馬車外都聞得到。”
他為之一怔,眸光轉為銳利,想他堂堂一個大將軍,居然被人嫌臭?她還真敢講,就不怕得罪他?只可惜,他眼中的威嚴對這女人好像不管用,因為她一點也不怕他,還隨興得很。
喝水解了渴,她便拍拍他的腳,要他讓一讓,似要鑽回他的座下,但是才剛要趴下,領口一緊,又被他給拎上來。
幹麼?她用瞪人的眼神質問他,對他像抓小雞似的把她拎回來的動作很有意見。
“你就這麼走了?”他質問。
“為何不能走?”她反問。
花子靳氣笑了。“敢情你一路跟來,又耗費功夫切開車底,冒著危險混進來,就只是為了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