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羨慕,拍著唐枚的手,“你這丫頭就是好福氣,我說你生下來的時候天上有彩雲,娘偏說我看錯了,明明就是,你是老天偏愛呢,又漂亮又能幹。”
唐枚被她一番吹捧,不由得也笑起來。
四個丫環看她們姐妹相聚,知道肯定有不少體己話要說,先後退了出去。
唐惠又打量唐枚幾眼,見她穿了件蓮花白的上裳,碧湖色襦裙,頭上只插著支簡單的白玉簪子,耳邊兩粒瑩白的珍珠微微搖晃,整個人如同池中的水蓮,清新淡雅,跟往日裡的形象簡直千差萬別,心裡很是奇怪。
難怪母親說她變了,如此看來,確實說的沒錯。
可一向跋扈的妹妹竟會改變,這又讓她無法相信,唐惠到嘴邊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姐姐那家鋪子最近生意如何?可有什麼好的料子呢?”唐枚跟她聊起家常,她還在惦念著自己的三千兩銀票。
錢不是萬能,可她深切的知道,要想過得好,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行的,尤其是在這麼一個陌生的年代,想要推進事情進展,想要獲得更多的資訊,沒有一樣不是要用到錢的。再說,將來若是和離,她也要有錢傍身,這樣才會有足夠的安全感。
竟然突然問起生意來,這在以前她根本是不關心的,唐惠打趣道,“你放心,年底的利錢,一分也不少你。”
她才不關心利錢,不過一百多兩銀子,可鋪子生意若不好,這就是大問題,唐枚道,“我是想著最近也沒有添置什麼新衣裳,若是大姐鋪子裡有些新鮮貨,我可不是能沾便宜拉?”
唐惠一怔,若是以前,唐枚定然會說,我的錢就是大姐你的,咱們不談錢,可這次卻那麼認真的回答,還說要去她鋪子買布料。誰不知道這個二妹的品味,都是去京城最好的衣料鋪的,哪兒能看得上一般的東西?
“我是怕入不得你的眼,新鮮是有些新鮮的,才入了幾十匹洋布。”
“洋布?好啊,得空我一定去看看!”唐枚很有興趣。
唐惠笑了,“你要喜歡的話,姐姐幾匹布還送得起。那些洋布很襯你,你這面板旁人是羨慕不來的,看我抹那麼多雪霜,坐你旁邊,還不是下雪天露黃土?”
她語氣裡透著些無奈,唐枚安撫道,“哪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大姐的面板也很好,只要少些操勞就行了。”近距離的看,她發現唐惠的眼角已經生出細小的皺紋。
才二十二歲的年紀,卻這樣……
看來唐惠的生活也不是很如意。
唐惠十六歲嫁入鄭家,一晃已經六個年頭了。
鄭家跟白家一樣,也是書香門第,鄭榮大唐惠兩歲,少年得意,十七歲金榜題名後就進入了翰林院觀政。而當時唐士寧因座主王尚的提攜,從一介知縣調至京城任吏部給事中,之後又數次出任州牧,撫臺,政績斐然,想與唐家結親的人數之不盡,後來唐士寧看上了鄭榮,覺得他前途不可限量,遂與鄭家結親。
說起來,都是因政治關系聯姻,只唐枚是嫁了自己喜歡的人,唐惠卻是聽從父母之命,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那鄭榮雖然有才華,可卻生得五大三粗,全沒有一點翩翩公子的摸樣,今年才不過二十四歲,肚子已經隆起來,堪比一個中年男子。唐惠想起妹夫白振揚的俊俏樣子,忍不住暗自心酸,明明是同父同母,為何兩人的命運卻完全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