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課結束後肖芷把裴廷的通知單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老師說最晚明天中午之前要交到教導處，你今天可別忘了哦。”
裴廷將通知單挪近自己一些：“不用等明天。”
他拿起桌上的筆，行雲流水般在家長簽名那塊寫了個名字。
“給。”
那個名字寫得瀟灑飄逸，完全不能想象是出於孩子的手。
肖芷看了看通知單又看了看裴廷，沒接，反而認真嚴肅地問道：“裴廷，你怎麼可以自己籤呢？”
她板著臉，眉眼間的笑意不再。
這是裴廷第一次見她生氣。
他先是茫然地愣在那兒，沒幾秒就雙唇發白，手心滿是虛汗。
“我，我一個人住，沒人幫我籤……你不要生氣，不要厭惡我……”
裴廷的語氣接近乞求，聲音像掉線的風箏，顫顫巍巍著沒了聲，可能還說了些什麼，但肖芷聽不清。
肖芷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不由得放軟了聲音：“你爸媽不回家的嗎？那你吃飯怎麼辦？”
裴廷捏著通知單，頭漸漸耷拉下來，額前的黑髮遮住了眼睛。
肖芷聽見他溫順地說道：“每個月我會收到一筆能解決溫飽的生活費。”
她難以置信地喃喃：“那之前帶你來辦入學手續的是……”
“我爸的朋友，每個月會來看我一次。”裴廷平淡地回答，似乎已把孤獨看得習以為常。
肖芷心想她大概是知道媽媽所說新同學的特殊情況是什麼了。
她一直以為城市裡不會有留守兒童的現象，但眼前就是個真實的案例。
“對不起。”肖芷瞭解了情況立馬對裴廷道歉，“我不該兇你的。他們都說我兇起來很可怕，你別害怕啊。”
她把裴廷的通知單拿過來，放在桌上那疊通知單的最上面。
裴廷斂著眸，默不作聲地用身體遮住自己還在發抖的手。
她不知道他在緊張害怕什麼。
安靜了兩秒，肖芷猛地出聲：“黃老師知道你的情況嗎？”
裴廷慢慢抬起頭，一動不動地望著肖芷。
“黃老師以為叔叔和我住一起——”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不需要別人幫我做決定。我不想讓老師擔心，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可你這個……”在裴廷請求的目光下肖芷換了種表達方式，“黃老師發現你冒充大人簽名最後還是會知道的。”
“那不會。”
裴廷拿起鉛筆在數學書上寫了肖芷的名字，然後把書放在肖芷的課本旁邊作為對照。
“看得出區別嗎？”
肖芷的視線從他的眼睛移到課本上。
不管從字型大小比例還是用力筆鋒的角度看，兩邊都是一模一樣的。
肖芷差點把裴廷的書盯出個洞也看不出這是模仿的字跡。
“怎麼會這麼像？”她傻了。
“所以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通知單是不是叔叔籤的。”裴廷再次向肖芷保證，“我會對自己負責，你能幫我保密嗎？”
裴廷的家長不在家，父親的朋友應該也是沒法在孩子身邊照顧，裴廷的獨立能力又很強看著真不用大人操心。
加上這是別人家的事還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方方面面看下來肖芷都可以裝作不知道讓這事就這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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