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命師楚望著付水沫那堅毅的眼神,並未急著開口。
這一次,他似乎有些明白,張熾烈為之所盡究竟是為何了。
命師一抬手,張熾烈順著被禁錮住的鐵鏈緩緩滑落,懸浮在半空中。此時的他顯然已是受盡了磨難,經不起一絲精神的打採。他不知道等待著付水沫的究竟會是何事,就算最後一絲意志被迫消磨,都全力豎起了耳朵,想聽命師開出的那個條件。
“獄司,你先帶烈兒離開。”命師對著畢恭畢敬的地獄獄司下令道。
張熾烈不解,那微弱的喉嚨勉強擠出了幾個音:“有什麼...當著我面說。”
命師扭頭看了眼他這樣子,無奈道:“你很快便會知道了。”
見到地獄獄司鄰在張熾烈的身邊,已然開始候命。由不得張熾烈的執意,命師大手一揮,他兩就隨風而消失在半空中。
終於,蓮生堂只剩下幾個無名小輩與這神同在一處。
“你剛才挺讓我意外的。”命師笑了笑,“現在你總該好奇,究竟是什麼條件了吧。”
付水沫輕輕地點了點頭。
命師手指一點,引出了一具輕緲的畫面。三人看的清晰,裡面正是地獄獄司攜著張熾烈往地獄的裂口處走。而等在此處的人模糊中,能見得清些輪廓。
卟卟身為曾經冥界的一管差,最先瞧得仔細,他有些驚異地道出:“這不是孟婆?”
“孟婆?”付水沫也有些奇怪,以前聽師父說過,孟婆是守在奈何橋前的一道坎,可是現在的她為何卻出現在了張熾烈的面前。
孟婆此時並不在奈何橋前守著差,而是手挽著一籃子,等著獄司將虛弱的張熾烈攙扶而出。在見到張熾烈的一剎那,孟婆的臉上微微添了些驚色。
只見,地獄獄司朝著孟婆作了揖,道:“受命師所託,大人還需得受最後一道懲罰。”
“這...”或許孟婆也沒料到,雖做了這萬全的準備,卻還是迎來了心頭上的一道重擊,“命師也太大公無私了。”
孟婆看著張熾烈此刻那瘦骨嶙峋,已不再是往日的樣子,格外憐惜,低聲輕語住:“大人,您可真是受苦了。”
眼神相觸的剎那,張熾烈似是想引起孟婆的些許注意,但是都被她那焦灼的心情給忽視而去。
“你且放心,剩下的那道雖說是懲罰,但有幸命師開恩,並不會真讓大人受到些苦頭。”地獄獄司寬慰道,只是此時的他心裡長嘆一口氣,燙手的山芋終於可以送出去了。
孟婆點了點頭,接過走路有些孱弱的張熾烈,語氣中顯著難色:“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只是被攙扶住的張熾烈並不願意離開這裡,他此刻的心境都被蓮生堂的一切牽引著。他不知道命師會拿付水沫作什麼賭注,可是周身有命師的神力相鎖,他並不能釋放著魂力做出什麼舉措。
現在的他就像一介凡人。
孟婆攙扶著張熾烈,走出了地獄界。並未去向任何地方,而是將他帶回了少主府上。這也是付水沫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張熾烈府上的真貌。
是有些冷清,真是符了張熾烈平時那清高的品性,府上空無一人,如若不是門匾上刻著少主府,旁人還真看不出這是幢住宅。
沒有人來接洽他們,全憑著孟婆一仙將張熾烈顫顫巍巍間扶到了臥房。孟婆將被褥蓋在了張熾烈的身上,見到他那有話說不出口,情緒無法繃張的模樣,心裡隱隱有些作痛。
孟婆從自己的籃子裡掏出了一柱香,手指輕輕捻了捻,從她的指縫中留出了星星點點的息火。她又從籃子裡取出了一香爐,將燃起的香插在香爐上。見著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孟婆才轉過身來,對著張熾烈畢恭畢敬地道:
“大人,您安心閉眼,好好睡一覺吧。”
眨眼閉眼之時,張熾烈只覺得一切都昏昏欲墜,那熬人的緊繃竟然漸漸迷失在了意識間。
“孟婆要做什麼?”付水沫見到此狀,他雖有些擔心,但並沒有顯露出來。
“這是最後一道懲戒。”命師開了口,扭頭衝著付水沫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也需要你走一步去兌現承諾了。”
“這是在...”卟卟仔細地看著孟婆的一舉一動,聽著她碎碎相念的字句,腳步有些忍不住上前了幾步,他想瞧得清晰些,那香那爐究竟是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