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時日,張熾烈一直暗中觀察著付府內小宅魂力的異動,可是卻仍未有一絲生出小宅的跡象。
若是掐著往時所現,小宅早就應該出現在付水沫的身邊。可每每見到未被護著還被鬼嚇得魂不守舍的付水沫。張熾烈都有些心疼。
這樣一等就等了近半年。
半年日子裡,付水沫這見鬼的毛病越來越嚴重,反覆間都不見有所好轉。
不等張熾烈耐不住性子,付敬祥就提先找上了他。左右評判了半分,也心生疑惑,難道是他日日虔誠的方式有誤,未能生出任何成效。
眼瞧著付水沫每日都活在驚嚇裡,已經遠遠影響了他應有的生活,這當爹的自然是茶飯不思心情陰鬱,也只好再三詢問張熾烈是不是自己所願還不夠誠懇,未能感念神靈。
見著付敬祥這皺深眉頭的模樣,張熾烈不自覺間摸了摸腰間的令牌,聯生一切都未能按照以前的樣子而行。心中冥冥而念,看來真是這裡出了什麼岔子。
“張行,我現在既是忙於朝堂又是心掛家中的小兒,心緒真是有些不寧,也不知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惹了什麼神仙,讓沫兒落下這麼一個折騰人的毛病。”
付敬祥不住地感嘆,自從回來後知道付水沫能看見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處處小心謹慎地照看著他,可是卻不曾想小兒在夢裡也會遇見鬼怪,驚得他們夫妻兩覺也睡不踏實。
不僅如此,有時候大白日就能聽見付水沫在院子裡大聲鬧嚷的聲音,老是哭喪著臉求著救命,可是常人看不見他所述的鬼東西,自然是無法給予幫助。
有時候他為了躲什麼東西,差些摔破了腳膝子,疼在他身上,卻痛在爹孃的心裡。
但是作為身經百戰,披荊斬棘“威朝大將軍”的兒子,付水沫卻常在旁人前畏畏縮縮,絲毫不見什麼權貴世子的風貌,這也惹得一些世家的閒言碎語。付敬祥雖未能明上聽見別人直接與他道說,卻不能免於一些難聽的話傳入他的耳中。
並且,付水沫奇怪的行為舉止也讓他不得其他玩伴的喜歡,那些年幼的小孩常常離他遠遠地,也不與他有過多的羈絆。
付敬祥所言之間,言辭更加添些哽咽,沒想到英明一世的大將軍談到自己的幼兒無緣無故地揹負了這樣的命運時,心中殷切與心疼都讓他更為鐵漢柔情。
“其實,民間所說的我也或多或少聽過一些,有人說沫兒實際是那什麼江湖門派裡的舵主兒子轉世而為。也說那舵主兒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鬼嬰兒,雖然這些聽著就極為荒謬,但是沫兒見鬼的樣子倒讓我還真有些三分信了這傳聞。”
付敬祥驀然間提及了陳年往事,似乎一塊敲門磚敲醒了還在思緒中的張熾烈。
當年也是小童告知過他有關付水沫就是那個鬼嬰兒一事,而藏在他神識中的魂力就是來源於張熾烈身間的那一股。
那時的他全然只是感嘆命運反覆,他們的緣分頗為深切,卻未曾料想過難道付水沫見鬼的緣由就是因為那股魂力。
可是經付敬祥這樣一提點,他卻越想越覺得相合,心中也冉冉而起這樣的疑惑。
聊了半晌,兩人也未能商議出些法子,大半都是付敬祥一人在傾倒苦水,宣洩情緒罷了。見還有政事才不得不停下思緒,有些疲累地將張熾烈送出了書房。
張熾烈雖是走出了付府,卻在轉身小巷時就化成了虛影,重新返回朝著付水沫的臥房而去。先前鬼嬰兒的思緒讓他覺得若付水沫體內的那股魂力真讓他形成了可以見鬼的陰陽眼,那何不將這股魂力取出,這樣他就再也見不著那些惹人厭的東西了。
可是走至半路,張熾烈卻被心中所憂絆住了腳跟。思緒間竟然開始了些猶豫,若是真將那魂力取出,那在以後付水沫能否看見虛影的他呢?那雙陰陽眼豈不是就會不復存在,那他們又該如何相識如何相知如何相惜呢?
私心所願讓張熾烈停在了迴廊處,正躊躇不定時,他卻遠遠見到似是幼小的付水沫一路尖叫著朝他這個方向奔向撲來。在這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小孩身後正跟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嘶嘶而低吼著令人心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