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井樾垂下的眼睫輕微地眨了一下,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可許井澤知道,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哥,真,真的?”
他真想不到,剛剛自己在走廊拐角正好偷聽到了許失的話,言語間關於懺悔和贖罪的......他才大膽作出假設的。
真不敢想。
許井樾沒說話,拿起杯子緩緩喝了口水,毫無血色的唇稍微滋潤了些。
他把水杯捧在手心間,頭微低垂著,過長的劉海有些遮住了眉眼的陰霾。
杯中的水面不穩。
“是我欠她的,我永遠欠她。”
聲音沙啞,又淡,如同行徑荒漠中一縷殘留的野風,讓人抓不住。
水漾起波紋,他隱約看見了自己蒼白的臉。
——
三日後,許井樾和安清影將那個被偷偷救回來的患有腿疾的小孩送到了最近的一家福利院。
“哥哥,你們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臨分別時,小孩直直地盯著他和她的眼睛看了許久。至許井樾打理好一切手續轉身打算離開的瞬間,小孩開了口。
乾啞的猶如喉嚨裡摻了許多碾碎的細沙,受損嚴重卻拼命發聲,像渴望,像不捨。
安清影一愣,這麼些天來,她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開口說話,聽著就讓人心疼。
許井樾也轉過身。
“會的。”她緩緩在小孩面前蹲下來,伸手撫摸了摸他的臉頰,“姐姐和哥哥一定會再來看你的。”
“你們會一起來嗎?”黝黑的眼睛裡折射出來微微的光,很亮,“我希望你們能一起來看我。”
安清影沒說話,身旁的人屈膝緩緩彎下身,“當然。”
她沒偏頭,眼角餘光可見一抹黑。
許井樾忽然朝她看了過來,黑潭般幽暗的辨不得情緒的眼中,清清楚楚映著她安靜的側臉。
幾秒後,她聽見他說,“哥哥當然會帶自己女朋友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