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更盛, 眼見就要落雨。
都督府的張僉事見同行幾位大人竟被一任平民攔住, 不悅道:“朝廷自有朝廷的規矩,欽差辦案,何時需向爾等解釋了?”
說著,朝門外打了個手勢。
一行官兵魚貫而入, 在客棧前堂排開, 張僉事與翟迪比了個請姿,令他先一步離開客棧。
姚有材亦跟盧主事比了個“請”,轉頭吩咐:“把要犯都帶走!”
衙差不知梳香身上有傷,尋了繩子捆押,推搡之間, 梳香疼得腳下一個踉蹌, 還好江辭從旁一扶。誰知下一刻, 江辭也被衙差拽開,他人小,衙差力氣卻大, 一個失衡,狠狠摔倒在地。
江玥兒見此情形, 再忍不住, 撲跪在姚有材靴頭前:“姚大人, 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爹, 放過——”
“大膽!”姚有材不等她說完, 打斷道, “幹擾官府辦案,來人,把她給本官拖去一旁!”
“是!”
一名衙差應聲上前,握住江玥兒手臂便要將她往一旁拽,豈知江玥兒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緊緊抱住姚有材的腿。
姚有材被她帶得一個趔趄,破口大罵,衙差無奈,只得舉起水火棍,朝江玥兒後腰打去。
棍身還未落下,便被一人握住。
朱南羨疾身上前,一把奪過水火棍。
他朱十三為人從來坦蕩,不負人不欠人,幾曾竟要連累孩童婦孺?
“你們真要反了不成?!”姚有材喝道,“來人,把此人,還有這客棧裡的所有人,通通給本官拿下!”
“是!”
幾十上百名官差齊齊應聲,頃刻就朝客棧大堂湧來。
朱南羨手持水火棍左右一掄,將撲上來的衙差打退,放眼一望,只見張僉事已帶著十餘官兵護住了翟迪。
客棧內一片混亂。
火色與兵戈冷光交織,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哭喊聲,沖亂之間,竟有官差將棍棒落在了慌亂無著的平民身上。
若再不阻止,只怕連麟兒都難逃此難。
朱南羨忍無可忍,疾步掠去客棧門口,左右把門一合,將就著手裡的水火棍卡住閂槽,大喝一聲:“翟啟光!”伸手握住襟口,一把揭開了鬥篷。
墨色鬥篷委地,露出一道修長的身影,氣度高闊如湖上月輝,雲端曦光,更令人瞠目的是那張英氣逼人的臉,眉宇間天子威儀不含而露。
翟迪聞聲望來,待瞧清朱南羨的面容,整個人如被點了xue一般,下一刻,他渾身大震,膝頭一軟險些要跪下,卻生生忍住,定下神來,移目看向客棧最混亂處:“都給本官住手!”
眾人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只道是堂堂三品欽差下令,紛紛罷了手。
“陛下——”
正這時,盧主事大呼一聲,跌跪在地,沖著朱南羨就俯身拜下。
朱南羨在心頭冷笑,原來先頭一出不過前序,實則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客棧裡的官兵與翠微鎮鎮民面面相覷,恍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方才盧大人喊了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