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頭忽有一名金吾衛來報:“稟太子殿下,十七殿下聽聞淇妃娘娘要行催生之事,帶著人去延合宮了!”
朱南羨因繼任儲君,回宮後,便將宗人府左宗正之位給了朱旻爾,讓他協理後宮事宜。兩日前,沈奚得空來東宮說朱沢微與淇妃的事,因朱十七協理後宮,倒也沒避著他。
朱南羨一聽這話,皺眉道:“他用什麼名目去的?”
“回殿下。”來稟報的金吾衛有些猶豫,“穢亂宮闈,悖逆倫常之罪。”
“狀書狀詞呢?”朱南羨看了柳朝明與蘇晉一眼,這樣大的罪名,朱旻爾如果沒跟都察院或刑部提證,怎麼能擅自問罪?
“安醫正是未時過後去的延合宮的,當時十七殿下本是與七殿下一併在宗人府的,他得知此事後,也不知是聽七殿下說了什麼,忽然寫了一份狀詞著人遞去都察院,聲稱要請禦史來審七殿下與淇妃娘娘。殿下您也知道,柳大人未時便來未央宮這裡了,是以那份狀詞柳大人還沒看過,十七殿下說怕夜長夢多,等不及都察院授意,已親自帶著人闖進淇妃娘娘宮裡了。”
“他怕夜長夢多,就不怕打草驚蛇?”朱南羨道。
朱沢微老謀深算,既然敢送餘美人前來遞話,說明他對自己與淇妃的事早有應對。
朱南羨與柳朝明原打算仔細想個法子,一併將朱沢微手裡頭關於蘇晉的命門掐了,誰知道朱十七卻要在這個關頭中了朱沢微的激將法。
這時,一名內侍慌慌張張地自外頭跑來,還沒進堂內便跌跪在門檻處:“稟太子殿下,淇妃娘娘她……淇妃娘娘她生産時,因為十七殿下帶人闖入殿內,受了驚嚇,腹下出血劇痛難忍,小殿下……一生下來就死了,淇妃娘娘的命也只在一息之間,眼下七殿下正帶著人過去問責十七殿下呢。”
朱南羨聽了這話,再顧不上多想,當即道:“柳禦史。”
柳朝明點了一下頭,二人便一齊要往後宮去。
蘇晉隨他二人走了幾步,卻不知是否該一併過去。
她心知朱沢微失勢後,之所以還能搞出這麼多亂子,都是與他手握自己的秘密有關,心裡實在有些過不去。
朱南羨與柳朝明走到堂外,步子一頓,又回過頭來,柳朝明想了一下道:“你若放心不下,就跟來。”
朱南羨點了點頭:“一起去看看。”
今日延合宮一帶的守衛是府軍衛,朱旻爾原是帶著幾名金吾衛闖進淇妃的寢殿的。誰知淇妃一見著他,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面頰更慘白了三分,被架起的雙腿下滲出淋漓鮮血來,悽厲的慘叫簡直駭人心魄,直到朱十七愣怔地帶著人退出去,還猶自驚惶不安。
他高估了自己,方才朱沢微與他說,淇妃肚子裡的小殿下就是他朱沢微的,問他想不想為他的皇兄皇嫂報仇時,朱旻爾以為自己可以殺伐果斷地帶著人了斷了這個孽種,審問淇妃,然後賜死朱沢微。
但他一看到淇妃與她肚子裡柔弱的生命時,他就退卻了。
他做不到,他平生見的血還是太少了。
朱旻爾看著眼前風輕雲淡一般的朱沢微,終於明白過來:“你是故意的,故意跟我說那些話,誘我過來的。”
朱沢微道:“怎麼,上頭有你兩位太子皇兄庇佑,還怕擔不起這謀害皇儲的罪名,想要賴在本王頭上?”
“明明就是你——”朱旻爾怒不可遏,“而且她肚子裡的根本不是什麼皇儲,是與你的孽種!”
朱沢微失笑道:“你方才就是拿這番話驚了淇妃,讓她産中受驚,讓你我的十九弟生來便沒了命嗎?”
他說著,面色忽地一沉,“父皇還在呢,別以為你頭上有朱南羨撐腰能就為所欲為,來人。”
“在!”一旁的府軍衛聽令道,方才朱十七闖淇妃寢殿乃是他們親眼所見。
“將本王的十七弟帶回宗人府,本王要親自審過,為他寫一份狀詞。”
“是。”
守在延合殿外的府軍衛正要上前拿人,忽聽宮院外忽然傳來一聲:“參見太子殿下,參見柳大人,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