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柳朝明便將她往自己身後一帶,隻身擋在了她面前。
日破雲出,長矛的矛尖映著旭日的光,直直指向柳朝明胸膛。
蘇晉的瞳孔驀地放大,啞聲喚了句:“柳昀——”想要將他推開。
正在這個時候,耳後忽有破空之音襲來,就在那柄長矛要紮入柳朝明胸口的同時,另一柄長矛自他們身後飛來,帶著強勁的力道,貫穿那名羽林衛的胸膛。
羽林衛身形一滯,整個人綿軟無力的倒下馬來。
蘇晉回頭望去。
扔出長矛,策馬疾馳而來的正是朱南羨。
到了二人跟前,朱南羨狠勒韁繩,駿馬嘶鳴一聲,高抬前蹄幾乎要站立而起,他卻自腰間抽刀,毫不遲疑地挑飛另一名正要舉刀砍向柳朝明的羽林衛的胳膊,然後橫切一刀斬斷了此人的脖頸。
四濺的鮮血被盛烈的朝霞照成金色。
朱南羨於這斑駁點點的金霞中看向蘇晉。
那雙如星似日的雙眸一如往昔明亮,他唇角一彎,露出一個英姿颯颯的微笑,卻因著形勢危急,沒能與她多言,移目看向柳朝明,問了句:“柳大人沒事吧?”
柳朝明道:“十三殿下來得及時。”
朱南羨點了一下頭,隨即勒馬轉身,高喝道:“南昌軍金吾衛聽令!”
“在!”
“將作亂的羽林衛與鷹揚衛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
金吾衛因朱南羨的到來士氣大震,南昌軍雖只有三千,卻是朱南羨旗下精銳,且人人都配備自西北買來的精騎,可謂銳不可當。
片刻之間,方才還節節敗退的金吾衛便已呈壓倒之勢,在南昌軍鐵騎開道之下,向兩側的羽林衛鷹揚衛攻去。
朱南羨又看向都督府的方向,喝道:“徐莫!睜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都督府問責的三千戰馬在本王這裡,你若膽敢再縱著府兵濫殺無辜,別怪本王連你的頭一起砍了!”
徐莫聽了這話,目色陰沉下來。
他雖未收回軍令,可一眾府兵聽了朱南羨的話,哪裡還敢上前。
戰場上容不下分毫猶疑,便是這一瞬間的裹足不前,數百名都督府府兵便被湧上來的南昌軍制住。
朱南羨再看了蘇晉與柳朝明一眼,對身旁的護衛道:“秦桑,你帶著人好好保護二位大人。”
“是!”
說罷這話,他輕揚了揚韁繩,縱著馬,緩緩地朝來路走了數步。
朱南羨高立於馬上,隔著拼殺揮鬥的兵戈,與不遠處同樣策馬而立的朱沢微朱祁嶽遙遙相望。
朝霞萬丈,被連天雨洗淨了的蒼穹灑落燦燦晨光。
朱祁嶽藉著光看向朱南羨,才發現這個與他一起長大,一直待他很好的十三弟此時此刻的眼神分外冷漠。
想來也是,他怎麼可能原諒自己呢?
朱祁嶽在心中道,東宮是十三的家,朱憫達與沈婧待十三如父如母,昭覺寺的事對他來說等同於滅頂之傷,即便有朝一日不再淌血也是一道猙獰的瘡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