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覓蕭看到朱南羨, 臉色有些難看:“皇兄不在宮中陪父皇用膳, 怎麼來此了?”
朱南羨不理他, 牽了蘇晉的手腕,對持刀攔在跟前的兩名侍衛道:“滾。”
兩名侍衛連忙收刀拜下。
水榭中的舞女見此態勢,也紛紛退到一旁跪拜。蘇晉看了一眼這些舞女,朱稽佑會享樂, 連舞女都挑形貌相似的。
朱稽佑在兩名碧眼女子的摻扶下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到朱南羨跟前:“十三弟來了?”他雙頰酡紅,目色迷離, 一張嘴滿口酒氣, “來人,給本王的十三皇弟上酒!”
一名婢女呈上酒來, 酒杯旁,還有一個丹藥瓶。
朱南羨問:“這是甚麼?”
朱稽佑打了個酒嗝道:“這是寒食散,吃了以後——”他看了一眼朱南羨握在蘇晉手腕的手, “嘿嘿”笑了一聲, 道:“來人,給蘇禦史上一杯‘赭水’。”
另一名穿著清涼的婢女呈上酒來, 酒水呈赤紅色,與方才三色酒的其中一杯一般無二。
朱南羨一聲不吭地松開蘇晉的手腕, 端起那杯‘赭水’,晃了晃,對獻酒的婢女道:“賞你了。”
那婢女抬眸看了朱南羨一眼,雙頰頓時飛紅, 從他手裡接過就被,慢慢飲盡。
酒性發散的極快,不過須臾,這名婢女呼吸便急促起來,玉頸之間竟滲出細汗。
朱稽佑看了這場景,忍不住舔了舔唇。
一旁的朱覓蕭對婢女道:“愣著做甚麼?還不趕緊好好伺候十三殿下?”
婢女應了聲“是”,也不知是酒性催發還是確有情動,不顧儀禮便往朱南羨身上貼去,卻被他一個側身避開。
朱南羨掃了託盤上的寒食散一眼,淡淡道:“三哥這裡除了這些下作的東西,就沒別的了嗎?”
這話儼然將朱稽佑與朱覓蕭一齊罵了進去。
朱稽佑在山西大同府稱王,誰見了他不是俯首貼地,幾曾受過這種謾罵?他臉皮子抖了抖,幾乎就要發作,卻念及朱南羨是嫡皇子,生生將一口悶氣忍了下去。
朱覓蕭心中亦恨極,眼中的猙獰色幾乎要掩不住,卻還笑道:“三哥,咱們險些忘了,十三皇兄自小尚武,眼下又好龍陽,你府上不是養著些會劍舞的公子嗎?”
朱稽佑聽明白他的意思,端出一副猶疑色:“是養著,可九弟,十四弟,蘇禦史都在,又無功夫傍身,只怕那些個不中用的一個閃失,刀劍無眼。”
朱南羨聽了這話,才瞧見對面還坐了一個九王朱裕堂。
朱覓蕭道:“這有何妨?我等又不是沒見過世面,請吧。”
須臾,只見水榭外走來十二名持劍公子,統穿著敞胸白裳。一時間鼓瑟起,持劍公子踩著鼓點,或攀山攬月,或素手摘星,倒真有幾分像練家子。
笙歌再鳴,鼓點加急,忽然間,十二名持劍公子分作三人一列,朝四方刺來。
朱覓蕭不知何時已退到蘇晉身旁,正要抬手將蘇晉推向那刺來的劍,卻被她一個閃身避開。
與此同時,朱南羨左手抓住他的胳膊,右手持刀,刀鞘打偏劍鋒,刀柄在手裡挽了個花忽然往下反壓,突如其來的力道使劍柄往上震開,三名持劍公子猝不及防,手中劍齊刷刷落在地上。
朱南羨回過頭也不客氣,左手往回一折,只聽“喀嚓”一聲,朱覓蕭發出一聲慘叫,胳膊肘歪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竟是脫臼了。
朱南羨收了刀,這才道:“花拳繡腿,不看也罷。”
朱稽佑與朱裕堂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總算是看出,朱十三今日正是沖著十四來的。
好半晌,朱稽佑才道:“十、十三弟。”朱南羨抬頭看他一眼,朱稽佑一抖,嚥了口唾沫,“胳、胳膊。”
朱南羨淡淡道:“嗯,胳膊。”然後擰著朱覓蕭的手,往回一送,又將胳膊給他接了回去。
朱覓蕭哪裡受過這種罪,疼得聲嘶力竭,好不容易回緩過神來,再不掩恨意:“好,好,朱十三,你等著,本王——”
話未說完,卻見朱南羨抬腳將方才落於地面的長劍一挑,右手接住,轉身便朝他刺來。
一道寒芒自朱覓蕭眼旁閃過,擦著他的右耳,紮進一旁的地面。
水榭中寂靜無聲。
朱南羨將長劍從地面拔出,放在手裡把玩:“怎麼,還要讓本王給你全身都鬆鬆筋骨?”
豆大的汗液從朱覓蕭額間滲出。
耳邊不過破了一個口子,可卻有如鑽心刺骨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