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珊空著手下樓。
跟上來的時候相比,她下樓有些急切,動作上還是很優雅,但望著大門口的目光十分熱切。
她搖曳生姿,順著圓形扶手款款而下。
這裡的保全系統是世界頂級的,但卻架不住有她這個內鬼早做過手腳。
她按下大門的開關,站到了窗外邊,隱約看到有許多個身影在夜色的掩護下,直奔她現在站立的這所房子而來。
速度極快。
程惠珊面色沉靜地端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待。
不到一分鐘,門口就傳來與厚重的地毯摩擦的輕微腳步聲,要不是她一直注意聽,壓根就發現不了。
程惠珊抬起頭,沖來人嫣然微笑,“好準時。”
來人一身黑衣,頭上戴著一頂黑色抓絨帽子,只露出一雙明亮澄澈如同平靜湖面的眼睛,透著令人驚詫的堅毅目光,讓人看不清湖面下水的深淺。
他一邁進來,瞥見程惠珊穿得這麼單薄,後退了半步,將大門關好。
“應該的。”他的聲音平穩沉斂,聽不出任何感情來。
他一把扯下帽子,露出一張足以令人窒息的臉,美麗而冰冷,就像雕塑大師引以為傲的精美冰雕作品。
這人正是慕少傾。
他沖程惠珊微微點頭致意,“珊姐。”然後抬眼看向樓梯的方向。
程惠珊瞥了一眼他揣在兜裡的手,笑了笑,說道,“已經睡著了,藥量下得很重。”
慕少傾收回目光,坐到了她的對面,“辛苦珊姐您了。”
程惠珊輕笑一聲,“不客氣,互相幫忙而已。”
慕少傾聽話聽音,立刻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記得答應過你的事。”
程惠珊盯了他幾秒,笑道,“那就好。”她燙好茶杯,倒了一杯慢慢推到慕少傾的面前,“你們年輕人都愛喝咖啡,其實咱們中國的茶才是最好的。”
“珊姐說的是。”慕少傾抽|出一直放在兜裡的右手,三指將小小的茶杯捏起來,聞了下茶香,就送入了嘴裡,細細地品嘗,“好茶。”
“我倒是忘記了,”程惠珊自己也輕抿了一小口,放下,“你師父就是個好茶的人,你跟著他這麼些年,多少也被薰陶了一點吧。”
慕少傾目光微動,也放下小茶杯,“師父自從離開暗夜,喝茶的境界也與以往大不相同了,不管大紅袍還茶家自己炒的粗茶、好茶還是壞茶,甚至是陳茶,他都能喝得下去。”
“那真是跟以前不同了,”程惠珊笑容可掬,“以前啊,他時不時還會來我這偷摸順些好茶走呢?”
她說著,輕輕笑出聲來。
慕少傾垂眉斂目,耳朵透過她的笑聲,敏銳地捕捉到好幾聲裝了消音器的槍響聲。
“做了父親的人,到底還是收斂了些心性。”程惠珊突然話風一轉,“聽說你跟他家兒子走得很近?”
慕少傾指尖輕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程惠珊假裝沒注意,笑道,“上次你跟我說完之後,我想了許久……關於我的事,大概也是你師父告訴你的吧?”
她仔細覷著慕少傾蒼白如雪的臉色,面帶微笑地問,“少傾,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能知道我的事,卻對你的事一無所知?或者,他就是想要瞞著你?”
韓森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