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傑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強行勒令自己冷靜下來也恢複了部分理智。
至少可以正常思考一些問題。
雖然紛亂且沒什麼頭緒,但好歹也是能轉起來。
他張嘴剛要問什麼,裴初陽的手機卻響了。
裴初陽抓起來看都不看就接了,“喂?”
“是我,人已經救下來了,我和少羽正送她去附近的醫院,”慕少傾聲音聽起來異常冷靜且剋制,“你快點趕過去,蕭玥應該還在那裡。”
裴初陽眉頭一抬,“什麼意思,她為什麼還在那裡等著我們去抓她?還有,喬輕舟受了什麼傷?”
“我刺了蕭玥一刀。”慕少傾的聲音平靜到有些不正常,一點也沒覺出他說的話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至於後面一個問題,他卻故意迴避,就像沒有聽見一般。
裴初陽猛地轉頭,看了身邊的李素傑一眼,問道,“傷勢重嗎?”
慕少傾沉默了片刻,才說,“應該傷到她沒辦法跑遠,你轉告李素傑,他們家對喬輕舟的恩情,今天我替她還了,如果不是有這一層關系在,我今天肯定會殺了她。”
裴初陽心裡一沉,臉上慣常帶著的笑意全都沒了,“你不覺得這樣當著警察的面說殺不殺人這種事,有點不太合適嗎?”
“我還沒說完,”慕少傾似乎還嫌不夠,沉聲打斷道,“以上說的要以喬輕舟平安無事為前提。”
裴初陽心頭一跳。
這潛臺詞是在說喬輕舟現在危在旦夕?
這到底表示那個叫蕭玥的女人突然不再按套路出牌?還是慕少傾從一開始對蕭玥的瞭解就有誤區?
慕少傾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裴初陽把手機往後座一甩,“我|操!”
李素傑一直關注他們的談話,特別是在裴初陽說著說著還轉過頭來看他一眼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裴初陽跟人談話的內容一定離不開那個叫“蕭玥”、疑似自己妹妹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他急切地問。
裴初陽咬了下嘴唇,“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喬輕舟可能被蕭玥整出很嚴重的傷,然後……慕少傾前去救人的時候捅了蕭玥一刀,說是傷勢不輕,目前沒法逃,讓我們趕緊去。”
李素傑一聽,呼吸明顯一滯。
裴初陽裝作不知,他現在沒空理會李素傑的心情,鎖著眉,兀自出起神來。
慕少傾是想讓他們救人,還是逮人?
就目前這種情況來看,“逮起來”也跟保護沒什麼區別,怎麼也比到時“覆巢毀卵”的情形好太多。
裴初陽重重地撥出一口氣,腳下把油門踩得更歡。
雪前半夜就停了,車大燈照出前方黑洞洞一片的雪路上,有幾條清晰交錯的車轍。
導航顯示目的地就是前方不遠處能看到的一所小房子,裡面黑呼呼一片,也不知還有沒有人。
車子沖著房子而去,堪堪在撞到之前來了個急剎,車尾一擺,好險沒自殺式撞上。
兩人推開車門也不關,直奔房子大門。
一進大門,撲鼻而來的血腥,讓兩人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些事態嚴重。
根本不用找是哪個房間,直接朝著血氣最濃烈的房間跑去。
裴初陽一把扯住連檢視都想省了就要直接沖進去的李素傑。
他扔了一塊不知什麼時候拽在手裡的石塊進去,石塊在裡面“吭吭吭”滾了一段就沒了聲響。
兩人凝神靜聽,除了這個動靜,房間裡並沒有其他聲音。
他們這才往房間裡走去。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水泥地面上被窗外的雪光反射出的詭異暗光。
“這是……”李素傑聲音一抖。
——那是已經凝固的血。
幹刑警這行多年,不是沒有見過比這還要兇殘的案發現場,但那些都是工作,是不能參雜任何感情的局外人身份,但此情此景,面臨的卻他認識的甚至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