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樣相信並期待著他能回來。
雖然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但現在看到他回來變成這副“善良”嘴臉,蕭宇南簡直不能控制自己想要拼命欺負他那張“好人”臉。
他跟別人一樣,總是找機會欺負那個小老外。
一句中文都不會說,手腳功夫一點不會,簡直跟個弱雞沒什麼兩樣。
實在被打狠了,小老外也只會飆英語或是別的不知哪國的話——這在施虐者聽來,是比“慘叫求饒”還要更加激動人心的聲音。
蕭宇南來得比較早,年紀相對較大,他太明白了,像這種弱者根本無法生存的環境裡,就算沒有自己,那小老外也活不長。
他就是想看到慕少傾想要保護的東西,在他自己面前被如數毀滅的絕望表情。
那一定很精彩。
但蕭宇南從來不去碰那個小女孩。
那小女孩的長得並不十分漂亮,但眼睛很黑,讓他一下就想起了自己那個沒活過兩歲的妹妹。
記事以來,照顧小妹妹似乎一直都是他的活。
——餓得要死,卻還要給她找吃的,給她清理大小便,洗澡洗衣服,逗她笑,教她說話和走路,還替他擋下了無數次來自親生父母的毆打與謾罵。
都已經把手裡最後一小塊麵包全給她了,那個小家夥還是不滿足,跟在身後一直哭,不停地哭。
跌倒了哭,餓了也哭,沒完沒了,煩不勝煩,有時還會給他招來一頓毒打。
可即便這樣,蕭宇南還是很需要那個長年流著鼻涕泡又髒又醜的小丫頭。
至少她能證明他是被需要的。
如果沒有自己,她就會死。
可明明自己還在的時候,她卻死了。
只是例行出門,到附近的麵包店裡偷了一條麵包,回來就看到那個滿嘴酒臭的男人,正掩飾不住滿臉的喜悅,將一個穿著體面的男人送出徒留四壁的家。
蕭宇南在看到那個稱為“父親”的人胳膊底下夾著的那一沓厚厚的錢時,臉上頓時一陣驚恐。
他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骯髒腐爛不堪,有專門偷小孩賣小孩的人。
這條街前面有戶人家的小孩大白天就被偷走了,那個瘋女人每天都坐在街口嚎叫著那個不知是已經被轉手、還是被賣掉器官後死去的小孩。
她看見人就會上前抓著人家,不停地問有沒有看到她的小孩。
蕭宇南不敢想象自己辛苦養大的妹妹……也被賣了。
他一把丟下面包,拔腿就往裡屋沖去。
還好,妹妹還在。
可是,緊接著,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髒丫頭正不省人事地橫陳在自家又破又髒的床上。
呼吸極粗,蓋著破毯子的胸口,以極其不正常的速度飛快起伏。
他茫然地走過去,掀開了毯子——
瞳孔在一瞬間劇烈地收縮著。
那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
她的身體少了快一半……
還有豔紅的血,不停地從她殘破不堪的地方往外冒。
他第一次主動去找那個男人,求他把錢拿出去,要送妹妹去醫院,可那個男人對他又踢又打。
嘴裡還說她活不了了,誰叫她不聽話,亂跑出去被人撞的?
還好沒有白死,對方給了一筆不小的錢。
男人還說他現在心情很好,就不計較蕭宇南這次的找打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