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需要“招惹”,每一個還未到來的明天,都有可能是他的忌日。
當然,是沒有人會記得的忌日。
在這裡死去的人,全都沒有親人,有也找不到。
死了就是死了,跟被拍死的蒼蠅蚊子,並無不同。
所有人都受不了惡臭而遠離慕少傾,有一些人還打起賭,猜他會在哪一天死去。
有賭輸錢的,還想晚上偷偷過來結束了茍延殘喘的漂亮男孩,卻被碰巧趕到的蕭宇南迅猛地拽出去,莫名其妙地給打了個半殘。
在“規定”外的日子把人打殘,蕭宇南自然也沒有好果子吃。
他被關了半個月的小黑屋。
那是真正的黑,除了角落裡一桶不知什麼時候留下的成份可疑液體,任何食物都不會提供。
十五天之後,會有人過來領——活著就領活人,死了就抬屍體。
蕭宇南顯然不是第一個膽敢挑戰“紀律”的,但卻是為數不多能從這裡活著出去的。
這可能要歸功於他小時候常常忍饑挨餓。
也許還有慕少傾的功勞。
——這裡也並不是“無堅不摧”的。
他一出來,就聽人說慕少傾被接走了。
為什麼會接走?
是真的接走還是打著接走的名義,把屍體給扔了?
或是別的目的?
蕭宇南想不明白。
不過,那麼嚴重的傷勢,如果再不治療,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殘酷到一般人都無法接受的訓練之後,蕭宇南養成了遠眺樹林的習慣。
如果那小子還活著,一定會被送回來。
如果被送回來,就一定會從他現在正看著的方向。
能從這裡逃出去的人,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的。
在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方,他竟然對一個長相十分短命的男孩,産生了一種類似“惺惺相惜”的獨特感情。
慕少傾第二次被送了回來。
再回來時卻像變了個人。
不再渾身戾氣,不再眼神兇狠,而是眼裡有了光。
那光讓蕭宇南覺得十分刺眼。
他不明白慕少傾只是出去一趟,能經歷了什麼?但他異常討厭這種轉變。
尤其是看到自己明明也很弱小的慕少傾,卻開始想要保護別人的的時候。
跟慕少傾一起送回來的新小鬼裡,有一個黃毛小老外,還有一個只會抱著只破熊、唧唧歪歪哭個不停的小女孩。
他們都白淨純潔得很,一看就知道在外面的世界,沒怎麼吃過苦、受過難。
越是這樣幹淨得像白紙的,掙紮在這裡的人,越是都想把紙給弄髒。
可慕少傾卻始終護著他們兩個。
讓人很火大。
蕭宇南一開始的“看不慣”、“火大”,到後來,簡直就要上升到“仇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