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輕舟突然抬起頭,沖著慕少傾輕輕笑了一下,“不用管我。”
如果管不了我,就不要管。
慕少傾瞳孔突然間被蒙上一層難以捉摸的深色,“沒有那麼糟,我會盡量拖延時間,直到我們的人趕來。”
喬輕舟點點頭,笑得毫無陰霾,“好。”
要是“盡量拖延”之後,“我們”的人還一直沒趕來,那就真的“糟”了。
她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態十分詭譎。
按理說她是生活在“和平友好”的環境而不是刀光劍影之中,甫一看到槍啊刀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害怕。
但是沒有。
喬輕舟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很神奇。
或者,她只是反射弧比一般人要長上一段?這會兒還沒跑完全程,還來不及感到害怕。
大風裡,對面正中間的車裡,出來一個人。
那身高不比慕少傾低,說不定還要更高一些,十幾米的距離,再加上大風把頭發都吹得亂七八糟,看不清楚臉,約莫能瞅出是個五官還算俊朗的青年男子。
喬輕舟看到,在那名男子推開車門走出來的時候,慕少傾下意識地撫了一下他褲兜裡的東西。
是這個人嗎?
讓慕少傾這麼防範,卻絲毫不打算先下手為強?
那人在大風裡,扯了一下嘴角,嘴裡說了句什麼。
明明車門緊閉,車內幾乎聽不見那被風快要吹散的聲音,但喬輕舟看到慕少傾在那人說完話的瞬間,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他到底說了什麼?
慕少傾的手扶到了車門上,他沒有回頭,也沒有透過後視鏡看著喬輕舟。
他低垂的眉目,染上了一種遙遠又虛無縹緲的沉靜冷漠。
“楚楚,我去去就回,你呆在車裡,千萬不要出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不看著喬輕舟。
“好。”喬輕舟平靜地說,“你去吧,我保證不出來。”
她太知道了,慕少傾說這話的時候也許並沒有多少把握,他只是不想讓她太害怕。
可他不知道,如果此時沒有喬錦時的話,她簡直無所畏懼。
不管他能不能做到。
這算什麼?
是因為慕少傾曾經救過她那麼多次,所以“習慣成自然”地信任他麼?
喬輕舟看到慕少傾走出去後,車門突然上了鎖,鑰匙似乎在他兜裡。
她看到駕駛座那邊的車窗給他們留了一條小縫,不會讓車內缺氧,也不至於讓車裡人感到冷。
蕭宇南在看到慕少傾走出來的那一瞬間,露出一個說不出陰森惡毒的笑容。
那笑容彷彿在說,還不是一樣找我讓到你的命門。
“你對所有‘玩過的女人’都這麼上心嗎?”蕭宇南嘖了幾聲,“我忘記了,除了這個叫喬輕舟的,你好像也沒有玩過別的什麼女人,當然,男人也沒有。”
“哎呀,”他摸了摸下巴,“說真的,你從那個破高中回到‘暗夜’以後,長年不近女|色,我還一度在想——你是不是被義父刺激得腦子和通通都壞了,會不會改喜歡男人了呢?”
“原來是吃回頭草,”蕭宇南臉上的笑容一直都在,他細窄的眼睛往車裡瞟了一眼,挖苦道,“你比馬還不如。”
蕭宇南從來都想不明白這個比自己晚進“黃泉”的少年、腦子裡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黃泉是個什麼地方?
是活著的人都想要拼命逃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