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世界,在她眼裡像是被打上了一層美好而純粹而濾鏡,可從警局沖出來那一刻起,那層濾鏡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殘忍地打碎了。
喬輕舟還是好好學習,還是會跟同學一起上下學,偶爾和安洛希也能鬥鬥嘴吵吵架,生活仍在繼續,似乎與往常也並沒什麼不同。
但時不時地,心底深處總會陡然間湧上一股沉重的疲憊感,令她無力、也無心反抗。
她知道爸爸的離世,其實對老媽的打擊要比自己大得多。
自己都這個樣子,老媽該怎麼辦?
喬輕舟強裝無事。
也裝得很好。
大部分人都以為她已經從那場痛苦中恢複過來。
只除了慕少傾會經常投來擔憂卻剋制的目光。
如果沒有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喬輕舟可能還會假裝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似的,一直裝下去吧。
可是沒有如果,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突如其來地落了下來。
喬輕舟哭得那麼傷心,肝腸寸斷。
頭頂上忽然覆下來的手掌,很溫暖,但她知道那已經不會再是爸爸的手。
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一點記憶也沒有,可能是哭累了的時候。
自記事以來,她沒有這樣哭過,醒來的時候身體有些發軟的,頭還有點痛。
最先感覺到的是指尖傳來的震動,睜眼就看到慕少傾略顯緊張的眼神。
喬輕舟看了看他,再往下看了看兩人緊握的十指,居然沒有絲毫羞澀扭捏。
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幾點了?”喬輕舟的嗓子幹得厲害。
“快十二點。”慕少傾沒松甩開她的手,盡可能彎腰夠到了桌邊的水杯,再轉身回來送到她的嘴邊。
喬輕舟一口氣喝光,把杯子還給了他,“你一直沒睡嗎?”
問完她自己先失笑。
她佔著人家的床,還佔著人家的手,讓他怎麼睡呢?
喬輕舟也沒松開他的手,身體往床裡挪了挪,給他騰讓出一塊地方。
那意思十分明顯。
慕少傾被她拉扯著,重心有些不穩,另一隻手慌忙撐著床,身子向前半傾著,他清俊逼人的眉眼之間,錯愕與茫然交替閃過。
他似乎理解能力出了差錯,有些聽不懂人話。
喬輕舟淺笑著拍拍床板,催促道,“上來啊,今天忙了一整天,你不累嗎?”
還受了傷。
“不累。”慕少傾說。
喬輕舟好笑,“不累也上來,睡覺!”
屋裡有暖氣,慕少傾一進屋就脫了外套,外套裡面只穿著一件白襯衣,直接躺倒就睡也沒什麼不妥。
但他就像是突然斷了電的機器一樣,半躬著身子,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喬輕舟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又重重地拉了他一下。
慕少傾當然不可能被她拉倒,他只是順著她的力道坐到了床上。
喬輕舟也不理他,自己先躺倒,蓋上被子後,單手枕在臉頰下,微笑看著他。
慕少傾似乎是輕嘆了一聲,燈也不關,跟著直接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