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一直呆在店裡直到很晚才回家,喬輕舟也是盡可能地在學校學習,回到家也幾乎不在客廳而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做題。
母女倆似乎都不想在這個失去了某人的家裡待著。
但都不明說。
可即便如此,這種看似的日子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王佩瑜住院了。
孤兒院有段時間,好多兒童都得了腎炎,明明腎炎不會傳染,但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得這種病。
有發現得晚、治療得不及時的,當時雖然救過來了,但過後沒幾年都因為腎衰竭而死去的。
王佩瑜是發現的早的,雖然大學畢業因為太過勞累而複發過一次,這些年一直平安無事。
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的。
全身性水腫,連自己都看不下去,只好住院治療。
她有時會想,如果沒有喬輕舟,她就這麼死了也未嘗不可。
但她不能留下女兒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孤獨地活著,就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
入院以後,情況立刻好轉。
腎炎這種病就是“富貴病”,不能幹重活、生活要規律、飲食要合理,還不能勞累。
目前要住院一個月,等稍微穩定了才能出院,回家再慢慢調養。
王佩瑜倒是無所謂,就是有些辛苦喬輕舟。
喬輕舟每天下了課就來醫院,明明跟她說了醫院有飯,她還是會大老遠去買自己曾經愛吃的。
慕少傾學東西很快,一點就通,也很上心,大部分的蛋糕甜點他都已經會了,但王佩瑜還是暫時閉了店,給了一筆錢給小鄭,回老家還是另外再找坐工作都行。
喬輕舟非要每天過來,她只能拜託沉穩靠譜的慕少傾有空就陪著一起,就當是“另類”的打工。
王佩瑜其實沒什麼食慾,但女兒特地趕過來,不吃點又怕她擔心。
硬逼著自己吃了一些,再吃下去就會把之前好不容易吃進去的給吐出來時,她只好停了下來,“你們多吃點。”
喬輕舟幫她掖好被子,自己也跟著一起側躺在她的身邊。
王佩瑜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啊,怎麼每次都讓人家小慕收拾?”
“媽,我想多陪陪你,你別替他抱不平了,我沒有一直欺負他,很多時候對他還是很好的。”
“怎麼好?”王佩瑜笑道,“不欺負就是對他好了?”
“他早上會幫我帶蔡記的煎包,我也有帶牛奶跟他換啊。”
“那能比嗎?蔡記的煎包可是得起很早去排隊的,你帶的牛奶需要嗎?”
喬輕舟:“……”
“我看得出來,小慕對你很好,”王佩瑜不願把話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心是要用心來換的,楚楚,不要輕易辜負對你好的那些人。”
“嗯,”喬輕舟應了一聲,她抱緊王佩瑜的腰腹,“媽,你會想爸爸嗎?”
“你呢?”王佩瑜摸了摸她又黑又亮,又長又直的頭發。
“會想,經常想,有時做著題做著題就走神,想到了他,想他小時候總喜歡把我背在他的肩膀上騎著,想他講故事哄我睡覺,我怕黑,他講完也不走,會一直陪著,等我睡著了才走,還會想他在上小學的時候就給我買了鋼筆,剛打了耳洞,就給我買了一對大耳環,然後都被你罵得要死……這些事,我都想,媽,我好想他……”
喬輕舟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明明是笑著的,可是眼淚就是一發不可收拾,執意要滾下來。
“不要老想他,楚楚,你越是想,他會走得越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