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輕舟突然覺得很委屈。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別說一般同學,跟她差不多家境的,像她這樣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就不多,更何況她還熱心幫助別人。
“你說得沒錯,”喬輕舟咬牙忍著心裡那股沒來由的委屈,怕自己會在這個責怪自己的人面前做出更加丟臉的事,她故意大聲道,“我就是討厭你!非常討厭!討厭得要死——誇你我自己都惡心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來救我的人不是你——”
果然生氣的時候不能說話。
——說的話全都是屁話!
喬輕舟口沒遮攔一通胡說,心裡一時痛快了,但緊跟著湧上來的是更多份的後悔。
可是說的時候就是沒法管住嘴巴,它像是脫離了大腦的控制,完全自由發揮起來。
慕少傾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喬輕舟生氣了。
很生氣。
但被說討厭的他並沒有生氣,臉上掠過一絲輕淺的憂傷之後,他竟然笑了。
喬輕舟:“……”
“你看,這不是就做得很好嗎?討厭我就直說,沒必要委屈自己,你說了也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損失,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喬輕舟張了張嘴,覺得他有病。
還病得不輕。
醫院就不應該把他放出來,應該把他的腦子也一併好好檢查檢查。
突然,她看到慕少傾神色一凜,頭微微側了一下,直直地向遠處望去。
喬輕舟心裡一緊,正想不會是什麼蛇啊野豬的吧,就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楚楚——是不是你!”
是安洛希!
“是我——”喬輕舟也看到了前方樹林間來回晃動光源,她忽然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但聲音中途就劈了,聽起來很嚇人。
“在那邊。”這個聲音不是安洛希的,看來找來的人不止安洛希一個。
她猛地想迎上去,但腳踝的疼痛讓她的動作倏地一滯。
慕少傾上前想扶她一把,被她極其“不識好人心”地一把甩開。
喬輕舟甩完就後悔了。
但心裡即便後悔要死命,腸子都快青了,她也做不出現在就道歉的事來,只好硬著頭皮把慕少傾留在身後,瘸腿往安洛希的方向走去。
過河拆橋、以怨報德、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喬輕舟邊半身不遂地走,心裡邊把語言手冊裡類似的同義詞都自動過了一遍,最後連“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都出來了。
簡直快把自己編排成一個道德淪喪的無恥小人。
這種近乎“自暴自棄”的心情,在明明那樣對待了慕少傾、但慕少傾卻仍然不計前嫌地用手電照著她的腳下時,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運動神經異常發達的安洛希,沒一會兒就跑到了她的跟前,眼看要撞上了他還不停,還順勢伸手一撈,把她抱在懷裡轉了兩圈。
喬輕舟頓時不悅,“你當這是拍電影呢?快放我下來。”
“楚楚,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安洛希兀自高興著,完全無視了她的不悅,又強行抱了她兩下。
猛然打過來的光,讓他下意識松開了喬輕舟,抬手遮擋著眼睛。
這明顯是故意的行為,讓他的好心情頓時打了折扣。
安洛希也拿著手電回敬了回去,然後臉氣綠了——
“我的衣服為什麼會穿在那個家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