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輕舟哆嗦著手,想去解開他的衣服,但手指根本不聽使喚,試著好幾次,都沒成功。
慕少傾有些看不下去,自己動手解。
喬輕舟站在他的身後,呆呆地看著退去衣服之後整齊的細長血洞,表情茫然而空白。
為什麼會忘記原本會刺中自己的那一刀是慕少傾替自己擋下的呢?
人的血肉之軀如何跟鋼鐵相提並論?
是因為太害怕嗎?
或者慕少傾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受傷的跡象,所以她就完全不願回想了?
“你……”喬輕舟長出了口氣,腳步微微踉蹌了一下。
眼底還沒有成型的水汽,瞬間就被一股無名的怒火全部烤幹。
她咬了咬微微顫動的嘴唇,“你這傷口得去醫院,你換件衣服,我們現在就去。”
慕少傾聽她聲音不對,轉回頭去看。
喬輕舟見他看過來,頭一偏,奪眶而出的淚水從眼角滑了出來,劃成一條線,滴落在了水泥地面上,形成了兩點突兀的黑。
她突然走到床邊,拉出紙箱子——這裡整個房間唯一可能裝衣服的地方。
襪子、褲子、內|褲……喬輕舟漠然垂著眼,手不停地一件一件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第一次這樣碰男生穿過的衣物,其中還有私|密部分的貼|身衣物。
她心裡堵著一口氣,悶得生疼,無處發洩。
從不多的幾件衣服裡找出一件白色襯衣,她趁機胡亂地抹了一下眼,這才轉身站起來。
想到什麼,她又蹲下去,從床底的臉盆裡隨手撿起一條毛巾,走到桌邊,把毛巾打濕,站到了慕少傾的身後。
這一系列動作中,喬輕舟完全不看慕少傾的臉,彷彿那個人不存在。
“我自己來就行。”慕少傾突然說。
——你自己怎麼來!
這句話,喬輕舟差點大叫出聲,但她硬是咬牙,沒讓自己吭聲。
過了一會兒,她用著自己從未有過的輕柔聲音說,“我來吧,你不方便。”
血洞的血,流得已經沒開始那樣誇張——估計是流夠了。
要是再流下去可能會威脅到宿主的生命安全,血小板們超水平發揮,漸漸止住像漏了一樣的傷口。
喬輕舟拿著毛巾,小心地幫他擦拭,盡量避開“血洞”周圍。
可是破裂後的血紅蛋白跟顏料一樣,怎麼擦也擦不幹淨,總會有一層淺紅覆在蒼白的面板上。
喬輕舟管不了那麼多,她拿起桌上放的那件染血的白襯衣,也不嫌髒,放在嘴角,用尖牙一咬,雙手用力一扯,就把染血的襯衣一分為二。
她也沒想到,原本衣服可以這麼輕松就撕開。
還是她自己太過氣憤的原因?
不知道。
上面帶著袖子的部分雖然還有血,但她在這麼貧瘠的地方,找不到更好的包紮的東西。
她是不知道慕少傾原本打算怎麼處理他自己的傷口,但她一點也不想問。
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