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森早就從陳顯那裡收到了訊息。
他雖然不至於日理萬機,但也不會閑得蛋疼,沒事坐一兩個小時的盤山道,特地跑過來看慕少傾的笑話。
前幾天陳顯告訴他,慕少傾已經把派出去查當年慕秋車禍兇手的那些人,全都調了回來。
當時他就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
前些年,慕少傾著手調查他母親的車禍,一直到近兩年覺出車禍的事有蹊蹺,派出的人手越來越多,但一直石沉大海。
原本,慕少傾把人都調回來也沒什麼。
已經知道結果,或是一直沒有頭緒,準備再從長計議。
無論哪一種都說得通。
可慕少傾卻沒有跟他聯系,那些人裡分明還有他的人。
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可是,有什麼好瞞著他的?
就算兇手是自家老頭子,韓森都會義無反顧地幫著慕少傾大義滅親。
“說吧,”韓森手指勾過來一個馬克杯,往裡面彈了彈煙灰,“到底怎麼回事?都不跟我通通氣,就下診斷書認定自己沒戲了?”
慕少傾索性往前又走了幾步,讓自己整個人全都沐浴在了陽光之下。
他抱著胳膊,微微倚靠著窗戶,一條長腿隨意地搭在另一條上,側著臉,仰頭迎著外頭當空的烈日。
他臉上的表情顯得輕松平靜,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愜意自由。
韓森從未見過。
跟懶散和優雅成性的韓森截然不同,慕少傾很少會有這樣的站姿。
古人常說:站如松,坐如鐘。
說的就是慕少傾。
他對物質從來沒有過高的追求。
能有一個地方避風遮雨,能有一張木板床供他休息,能有一口溫熱的飯吃,就已足夠。
他即便是買了喬輕舟隔壁的房子,也從來沒想過要怎麼裝修改造佈置,那只是一個臨時居所,隨時都能捨棄。
幾百萬的房子,於別人是一生的辛苦奮鬥的目標,於他而言,卻是身外之物。
之所以買下來,是因為那家人似乎不太想租,而且人很麻煩。
至於衣著,除了他自己常去的那幾家普普通通的店,其他需要出席某些場合的時候,都是慕少羽幫他打點。
再不然,還有事兒媽韓森的萬能秘書,陳顯。
慕少傾這麼站了一會兒,總算明白韓森為什麼明明吃的苦不比自己少,卻還是沒學站有站姿坐有坐姿,成天一副沒睡醒沒吃飽的懶散倦怠模樣。
全身心放鬆下來的感覺,的確很好。
似乎身上每一塊連睡覺都不敢隨便放鬆片刻的肌肉,全都浸泡在溫熱的水裡一樣,簡直能讓人沉迷其中。
當然,這也是致命的。
人一旦嘗到了甜,再讓他去吃苦,他未必吃不了,只是沒有當初那般心甘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