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岡收回手,雙目緊閉,嘴唇微動,似乎在默唸什麼經咒,片刻之後,他突然睜開眼,將雙指往阿桃眉心一指,大喝一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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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的雙眼中銀光一閃,應聲而起。
“是注靈咒。”梁玄沉聲道。
董曉悅也看出來了,忍不住羨慕嫉妒恨,也不知道鳳道人什麼來歷,這注靈咒比起他們天鏡派的黃紙硃砂酷炫太多了。
殭屍是需要煉的,少說也要煉個七七四十九天,輕輕鬆鬆一道符咒就能直接把一具新鮮屍體變成殭屍,這鳳道人的修為深不可測,恐怕在宸彥之上。
宸白羽沒有半點眼色,專注作死:“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董曉悅轉過身,往小師侄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你師叔打不過人家沒點數嗎?
鳳岡寬宏大量地笑笑,對宸白羽耐心解釋:“這小娘子的屍首留在這裡變作一堆腐肉,多暴殄天物,俄這是行善積德。”
他邊說邊走到老道的屍骨邊,從腰間解下一樣什麼東西,抖開,原來是個布袋子。
鳳岡俯身在骨頭堆裡挑挑揀揀,把頭骨和五六根別的骨頭裝進袋子裡,紮緊袋口,轉身遞給阿四:“拿好嘍。”
殭屍阿四溫順地“嗚嗚”叫喚兩聲,動作僵硬地接過斂骨袋背在肩上,老道的骨頭髮出喀拉拉的響聲。
“小心,”鳳岡呵斥道,“磕壞了看不抽你骨頭!”
同樣是殭屍,阿桃的待遇好多了,鳳岡朝她親切地笑了笑:“好孩子,咱們走罷。”
阿桃死了沒多久,屍僵還沒消失,仍舊保持著死時的姿態,看著很彆扭。不過她還是排除萬難,戀戀不捨地衝董曉悅望過來,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來。
“傻孩子,”鳳岡哭笑不得,“都死了還惦記著他吶!金公子不是良配,回頭阿兄給你尋摸個比他還俊的。”
燕王殿下哼了一聲,顯然很不認同。
阿桃喉間發出嗚嗚咽咽的悲鳴聲,吃力地抬起胳膊捋眼皮,像是在哭,卻一滴眼淚也淌不出來。
這畫面詭異之餘莫名令人心酸,董曉悅開始後悔剛才沒事招惹人家芳心。
“走了走了。”鳳岡催促道。
主人下令,阿桃只得跟著走。
“師叔,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宸白羽小聲道。
董曉悅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說起行善積德,”鳳岡突然腳步一頓,轉過頭來,朝那師侄倆看了又看,意味深長道,“丹桂紅,鬼門開,俄要是你們,趕緊有多遠跑多遠,逆天而行,一身兩魂,小心天道找上門。”
董曉悅聽到一身兩魂幾個字,心中一凜。
宸白羽卻是一臉懵懂:“什麼丹桂,什麼逆天而行,師叔,他什麼意思?”
丹桂一說,董曉悅在九疑山上翻雜書的時候倒是看到過,有些旁門左道相信處子血稱作“丹桂”,認定未經人事的少女血液至陰至純,有溝通陰陽的功效。
那神神叨叨的鳳道人口中的丹桂指的應當是阿桃的血,阿桃割斷頸部動脈而死,死時鮮血噴湧,濺得到處都是,連屋子正中的坐佛像上都沾了不少,星星點點的,還真有點像丹桂綻放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又有種詭異的美感。
廟很小,蓮花座上那尊泥塑佛像也不大,身量和真人差不多,董曉悅不是信徒,進門時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光線又暗,所以並未看清楚,此時卻莫名讓她有些在意。
董曉悅從火堆中抽出根燃燒著的枝條當作火把,扒開佛像上厚厚的蛛網,湊近了一照,險些把火把掉在地上:“宸白羽,你過來看看,什麼佛長這樣?”
宸白羽有個精研佛理的師父,從小受這方面的薰陶,走過來一瞧,頓時嗷嗷地慘叫起來。
董曉悅便了解了,她就說嘛,哪有佛像長這樣的。
那尊塑像面目猙獰,半咧著的嘴裡伸出兩根獠牙,上面插著個胖乎乎的童子,身體只有半截,另外半截捏在他指爪中,塑像身下的也不是什麼蓮花座,每片花瓣都是個骷髏頭——分明就是一尊邪神。
[殿下,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看到這種東西誰都沒有好預感,燕王殿下附議:“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話音剛落,他們腳下的土地毫無預兆地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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