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不足懼, ”燕王殿下冷不丁又道,“倒是那道士不得不防。”
董曉悅聞言瞟了眼“爛醉如泥”的鳳岡道長, 她也覺得這人城府有些深,一箇中年人,就算技不如人不得不低頭, 也不至於這麼甘之如飴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圖什麼呢?大部分門派傳承很嚴格,馬屁拍得再到位他也不可能來個鯉魚跳龍門登堂入室。
不過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還是放在那少女身上, 鳳岡再古怪, 畢竟硬實力擺在那兒,看門外那具寒酸的殭屍就知道了。
[殿下為什麼這麼說?那姑娘的殭屍可是個厲害的老道士,她的修為恐怕比宸彥還高呢!]她漸漸有些適應這種“對話”方式了,關鍵在於摒除雜念,用認真讀書時腦內的那個朗讀聲把話“說”出來。
“未必, ”梁玄說道,“你忘了周行派?”
董曉悅醍醐灌頂,她怎麼沒想到這個!周行派是個以馭屍見長的顯赫道門,不過比起出眾道術,他們最出名的卻是祖傳的欺師滅祖——挖出前輩高人屍體當殭屍用的, 放眼四海可以說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如此急功近利當然無法博得什麼好名聲,他們寧可臭名昭彰也要這麼搞, 因為這種操作有兩個顯而易見的好處。一來是省錢, 二來能夠以弱馭強。
一般而言馭屍者的靈力修為必須在殭屍之上, 否則極易遭到反噬,同門則不然,大部分門派都跟黑手黨和傳銷組織似的,放血、發毒誓、籤賣身契,總歸叫你一入教門深似海,上船容易下船難。
大多門規中都嚴禁同門相殘,卻極少想到限制同門相馭的。
你生是門派人,死是門派屍,仍舊要受門規約束,給人當牛做馬也不能造反,否則就是犯了同門相殘的大戒。
如果梁玄沒猜錯,那具老道殭屍極可能是阿桃師門中的某位前輩,受制於當年的血誓只好供她馭使。
如此一來,這小姑娘的修為未必有多高。
可要是猜錯了呢?
董曉悅這念頭剛剛冒出來,梁玄便解釋道:“這女子如此招搖,若真是不世出的高人,早就人盡皆知了,你可曾聽聞過貌與她對得上的女道?”
[聰明!不愧是燕王殿下!殿下真是天才!]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哼,巧言令色鮮矣仁。”梁玄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受用,也不知為什麼,同樣的奉承話打她嘴裡說出來就是能撓到心窩裡的癢處。
[早知道就不扮殭屍了,還能試探試探那兩個人。]董曉悅懊惱地斜了一眼醉得人事不省的小師侄,[這宸白羽也太靠不住了,關鍵時刻醉成這樣!]
“鳳道兄,”阿桃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腦內交流,“咱們今天捉住的那隻雉雞呢?取來放血請這位......”
阿桃拿朦朧的眼神看向董曉悅:“你叫什麼名字?”
董曉悅想了想:“金正日。”
“真是個好名字!”阿桃讚歎完,又催促鳳岡,彷彿支使家奴:“你倒是快去呀!”
董曉悅明白過來,阿桃這是跟他套近乎,要請他喝雞血。殭屍是不能進食的,但是需要偶爾喝點鮮血維持機體的運作,就像給機動車加潤滑油。
普通殭屍喝小半碗可以頂一旬,高階殭屍靈力高,消耗也大些,需要的血也更多。禽類因為容易獲得,是很好的血源。
鳳岡一臉醉意,似乎轉不過彎來,拿大掌抹了把臉:“啥?”
“雉雞雉雞!”阿桃的口吻有些頤指氣使,“咱們在林子裡網住的那隻,裝你揹簍裡的,你揹簍呢?”
“揹簍啊......”鳳岡遲遲道,“哦,揹簍!在外頭讓阿四看著吶......”
阿桃嗤笑一聲,連諷帶刺道:“讓殭屍看禽鳥,也不怕它監守自盜,鳳道兄真是不拘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