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將軍,雖然這個夢想在軍隊很難實現,但是沒有關系,等我們有了孩子,你可以像將軍一樣教導他們,指揮他們,用這支小小的軍隊保衛我們的家。”
得到心上人的寬慰,卡德維爾舒展愁眉:“樂於為我們的女王效勞!”
她笑靨如花。
“半年的時間其實很短。”卡德維爾道,“不出意外的話,聖誕節之前就可以正式退役了。”
“這半年你們會在本土駐紮嗎?駐地離這兒遠不遠?”她自然而然地問。
卡德維爾想了想,略微壓低聲音:“目前我們已經返回本土駐紮了,只不過……往來需要搭乘跨海班輪。”
她何其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是在威爾士?”
他無須回答。
“為什麼是威爾士?難道說,那個傳聞是真的?”她瞪大了眼睛,一場戰爭才剛剛結束,另一場又要來了?
他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她兀自嘆氣:“如果半年內爆發戰爭,你們的部隊必定會開赴前線,報紙上的陣亡名單又將成為我們每天必讀的內容,提心吊膽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你們凱旋歸來。然後,新的戰功很可能讓你獲得擢升,從而邁入到軍官行列,服役期至少再延長八年,等待也將延長至少八年……”
“別擔心,親愛的!”他握住她的雙手,“和平時期,軍隊的主要工作就是訓練,基本上沒有什麼危險性,而且會有比較多的假期,還可以申請家屬隨軍。”
雖然很不情願,但她還是接受了他的勸慰,情緒得以平複。
晚餐後,他們一起洗碗,可氣氛卻沒辦法像做飯時那樣的輕松愉快了。
“蘇格蘭那麼一個小國家,若是發動進攻,一兩個星期就能解決問題吧?”她輕聲問道。
“也許吧!”他低聲回答,“有時候,戰爭程序比常人想象的還要簡單順利。不過,從歷史過往來看,蘇格蘭人並不會輕易屈服於武力,他們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常備軍,必要時可以動員起數十萬預備部隊和民兵武裝。在平原和沿海地區,他們抵擋不住我們的攻勢,而北部高地是可以依賴的天然防線。”
她突然轉過身,緊緊抱著愛人,呢喃道:“在格拉斯哥和愛丁堡遊學的那段時間,我結識了很多蘇格蘭朋友,他們熱情而友善,經常邀請我們去他們家裡做客。我接觸到的蘇格蘭人,關注經濟社會發展遠遠多過於政治和軍事,也許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認同掌權者的政見……真不希望看到他們的家園受到戰火的無情摧殘!親愛的,答應我,如果你奉命前往蘇格蘭,請盡量不要傷害他們,不要破壞那裡的設施,為老人、婦女、孩子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卡德維爾當即回應說:“親愛的,我和我的同僚們都不希望打仗,而且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接到任何有關軍事動員的命令,但願我們跟蘇格蘭的紛爭能夠透過談判解決,那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真的麼?”她仰頭望著他,眼睛盯著他的雙眸。
他有意避開了她的視線。作為一個追求上進的年輕士官,一個被上級看好的候補軍官備選,他利用空隙時間自學了部分軍官教材,閱讀了大量的軍史戰例,由此開拓了軍事領域的眼界與思維。以他對當前各種跡象的觀察和思考,基本可以確定,對蘇格蘭動用武力的作戰方案已經完成,且在按部就班地進行準備,一旦各項準備工作達成,而蘇格蘭依然拒絕妥協,一場“不列顛內戰”幾乎無可避免。
她不禁潸然淚下:“親愛的,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一定要將自身安危放在首位,因為只有活著,才能繼續為國效力,繼續為你的夢想努力,繼續保護我、呵護我,帶給我幸福和快樂,好嗎?”
他輕撫她的發梢:“盡管放心吧,親愛的!整個歐洲只有屈指可數的幾種火炮能夠擊穿我們的戰車,幸運的是,它們的擁有者要麼是我們的盟友,要麼是堅定的中立者。在義大利,我們幾乎沒有遭受到威脅,而在蘇格蘭,能威脅到我們的武器也少之又少。”
她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不無憂慮地說:“可是,你曾經告訴過我,沒有無敵的將軍,也沒有無敵的戰艦,所有的武器都有弱點。”
他無以回答,唯有沉默。在義大利作戰期間,他其實有那麼兩次跟死亡擦肩的經歷。一次是在突破意軍防區的過程中,戰車側後部被一發炮彈擊穿了裝甲,導致發動機受損,所幸自動滅火裝置發揮了效用,沒有發生燃料爆燃或彈藥殉爆,另一次是在行進過程中遭到意軍襲擊,當時他上半身暴露在外,也許只差那麼幾公分就被冷槍擊中。在戰鬥激烈程度不高的義大利戰場上尚且如此,真要踏上蘇格蘭的土地,還不知道會遭遇怎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