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玉得了訊息,提起來藥箱對著赫連昭夫婦行了禮,匆匆趕去了大帳。孫成玉一早就知道南念定然還沒醒,進帳子的時候,輕手輕腳。
果不其然,一進大帳就看見沈追盤腿坐在床榻上,一隻手垂在膝蓋上,南念像個小狼崽那樣蜷縮在沈追身旁,一隻手握著沈追的手,沈追只低垂著眼睛看在身邊睡著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孫成玉來了,沈追只對著她點了點頭,示意她進來,身姿分毫未動。
孫成玉找了一把小凳子在床邊坐下,沈追輕輕將他的手腕拉了出來,南念睡得極熟,渾然不覺。
她按上南唸的手腕,凝神感知了一會兒,收回了手。
沈追壓低了聲音,然後將南唸的手塞回了被子中,“如何?”
孫成玉垂目思索了一會兒,低聲道,“還是老毛病,世子積勞成疾,又不易成眠,生生耗成這樣的。”
沈追摩挲著他的手指,輕輕嘆了口氣,孫成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是老臣疏忽了,世子已經是王上了。”
沈追輕輕拍了拍南唸的背,“王上也好,世子也好,他終歸是南念,這個冬日一過了他才十八歲,還小著呢。”
孫成玉極為心疼南念,著手從藥箱中掏出一個香爐,在裡面放上一些藥材,緩緩點燃,熟悉的香氣在大帳中蔓延,孫成玉行了個禮就悄悄下去配藥了。
南唸的鼻翼輕輕動了動,像是嗅到了什麼極為熟悉的味道,他蹭了兩下,緩緩眯起了眼睛,望見沈追愣了一下,然後像是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那樣,他臉上顯出一種極為安穩的神色,也沒像方才見時那樣激動,反而帶著一種小心翼翼,將頭抵在了沈追的膝蓋上,就像是怕驚醒什麼一樣。
沈追知道他睡得魘住了,伸手將人抱了,放在懷裡,南念還沒清醒,只愣愣的看著她,“怎麼,小東西,睡傻了?”
南念這下清醒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也笑了,“我嗅到藥香了,跟侯府上的味道一模一樣,我還以為我這一年都是一場大夢呢。”
他說到這裡又沉默了一會兒,“一年來,我老夢見你,你在夢裡從不這麼抱我。”
沈追由著他在懷中沉默,他繃得太緊了,乍然遇見沈追,總覺得不真切,小心翼翼的生怕夢醒。
沈追道,“是我的錯。”
南念抿了抿嘴唇,然後輕輕地,輕輕地靠在了沈追的頸窩,然後像從前那樣蹭了蹭。
沈追偏頭親了親南唸的發頂。
“你別走了吧。”南唸的聲音悶悶的傳過來。
沈追輕輕笑了,“王上要是再不收留我,我就只好去尋平輝流浪了。”
南念環上沈追的脖頸,悄聲道,“孤王不許。”
孤王不許。
自打沈追來了,赫連昭就鬆了口氣,南念不再像前幾日那樣孱弱了,精神好了許多。沈追也果真就是來尋南唸的,平日裡對于軍機要務不聞不問,她也曾是行伍出身,知道這些東西忌諱得很,只要赫連昭不主動提,沈追就不問。偶然赫連昭有了想法去尋沈追商討一番也頗有心得。
如今南念一行人已經在城外圍了塊一個月了,燕北的雪到了下得最大的時候,赫連昭以困為進,只等著借這大雪將城裡的人逼出來。
沈追陪著南念好好睡了一覺之後起身走到了沈清的帳子,沈清一早得了訊息,就在帳子中等著,見沈追掀開簾子進來,他眼眶猝然就紅了,卻也不好失態,“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