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沈平絮說不出來,她不再相信任何曾經對她好的人,卻也捨不得罰背叛了自己的那個人。她不知道怪誰,一切都像是還債那樣,她不過是其中一粒被牽扯的微塵。山河驟變,物是人非,她流不出眼淚,只好心裡苦著。
此時沈追就站在大殿中,一身未曾洗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可她看起來卻是極為輕松的。
沈追此時看著坐在大殿之上的沈平絮心情是極為放鬆的,並不僅僅因為上面坐著她曾經悉心栽培過的學生,更因為她知道她不敢妄動她。
國中武將尚未歸攏,她就是一塊沈平絮不能輕易動的虎符,四鄰也藉著沈和這次謀反蠢蠢欲動。
朝堂之上,眾人長久的沉默著,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慶安候。
沈平絮垂眼看著現在大堂中泰然自若的沈追,她耳廓上有著若隱若現的紅色。
“慶安候傷得重嗎?”
沈追怎麼都沒想到沈平絮別扭了那麼久,竟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溫和的笑了笑,“多謝皇上掛念,不打緊。”
沈平絮一時間竟有些恍惚,沈追那一笑,竟像是七年如同一枕黃粱,再多的愁怨都像是消散了。
“慶安候此次居功至偉,要好生休息。”
沈追眯了眯眼,等著她繼續,甚至還鼓勵得點了點頭。
“這虎符慶安候就先放一放吧,給愛卿批個假。”
沈追坦坦蕩蕩,展臂行禮,“臣遵旨。”
史書嘗記載,慶安候於宏立年春被奪了虎符,撤了實權,安平王之亂才是個開端,世人不知道,不是她被奪了虎符,是她不要了。
春日喧囂,沈追躺在王府中補眠,醒了就策馬去老慶安候夫婦的墳前久久的靜坐。
她最後一次上朝是在林勸被顧謹從平川調回來出任史官的時候,那日沈追穿著一身白衣看著林勸在史書上寫下,“慶安候夫婦。伉儷情深,於宏靖年被害於黨爭,昌帝安平候皆不辜。”
日升月落,又是一年了,沈追抱著暖爐站在雪地中看月亮,她忽然開口問沈英,“阿英,你覺得孤能放手了麼?”
沈英現在她身後,“殿下夠操心的了,皇上現在也越發成熟。”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就是可以準備走了。
孫成玉忽然闖了進來,大呼,“殿下!世子那邊來訊息了!”
沈追回頭,滿眼映著月色,忽然生動了起來,“怎麼?”
孫成玉將信遞了上去。
沈追拆了開來,裡面不過一些絮絮叨叨的小事,看樣子南念也快打到燕北都城了。
她心中不知怎麼忽然有些不安,合起信紙的時候抖了一下,信中落下一張極小的字條,能看出來是赫連昭的字跡。
“殿下能來否?世子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