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要殿下抱我。”
南念緊緊盯著沈追,唇邊抿起一個酒窩,沈追一時間竟覺得被南念這樣的目光盯得無所遁形,她的喉嚨不由得緊了緊。
南念與她,到如今這一步也算是水到渠成,夜裡兩人也是時常親暱,只是時間不湊巧,沈追這人向來有個輕重,她不在意南念是否有孩子,只是若是再這個時間懷上了,她必然不會放南念回去,很顯然南念也明白,他甚至都沒給沈追思索的機會。故此她只是看著,如今沈昌的病越來越重了,兩人彼此都知道時間不多了,前途未蔔,誰能做到一別兩寬,只好在臨走之前將自己溺死在對方的紅塵裡。
沈追想明白了這一茬事情之後,忽然翻了個身將人壓在了身下,她單手捉住南唸的手扣在頭什麼了?”
南念望著沈追卻忽然紅了眼睛,只探頭去親她,沈追並未像平日裡那樣纏綿回應,只由著他親,半晌低啞著聲音,“不願意說,是有代價的。”
南唸的手仍被扣在頭話,南念剛來大梁的時候,不會撒謊,而如今他不想對沈追撒謊,他只能紅著眼睛用最軟弱的方式來對抗。我的心就剩下這一點點邊界了,等我讓一切幹淨了,你再住進來好不好。
沈追低頭輕柔的親吻他的眼睛,輕輕地松開了南唸的手腕,順著手臂柔軟的弧線攏住了南唸的背,南念伸手勾住了沈追的肩膀,他過了一個秋天身上長了些肉,整個人都很柔軟。
南念迷迷糊糊聽到沈追在他耳邊親了一下,“那就算賬吧。”緊接著就是天翻地覆,南唸的呼吸像是被人扼住,唯有攀附著那人求一線生機,眼前是影影綽綽的燭光。甜蜜地像一場漫長的折磨,他後半夜在沈追懷裡哭了,抽抽噎噎好不可憐,沈追卻心硬,只親了親哄了哄,“不說就不說吧。”
浮生如一夢,五光十色尚且不論,其間滋味也各有體會,何必在乎長短。
南唸的神思像是飄在雲端,夜深人靜之時卻像是被忽然人從什麼地方扔了下來,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盯著上方漆黑一片,驀然想起那日雲曇與自己說的。
“世子,我去盜骨灰。”
“怎麼想通了?”
“我咽不下這口氣,赫連將軍與我做了交易,待我回來時,便是燕王入主日。”
南念轉頭看見沈追朝著自己的方向沉睡,他想了想,轉過了身,將自己藏進了沈追懷裡。
第二日清晨,南念醒來的時候,沈追已經穿好了深藍色的官袍,她轉頭見南念盤腿坐了起來,就傾身雙手撐在榻上,“昨夜半夜藏進我懷裡做什麼?”
南念毫不在意,伸手撫平了她的領子,玩笑道,“怎麼,睡不得啊?”
沈追抵了低他的額頭,“睡得,”她忽然沉默了一會兒,“南念,再過一個月,等不了多久了,我就放你走。”
南念愣了一下,只是這卻沒給兩人太多時間,孫成玉忽然闖了進來,於寢殿大堂跪了下來,沈追疾步走了出來,孫成玉見了沈追,半句話還沒說出口,雙眼中就哆哆嗦嗦落下淚來。
二十年前宮中有位太醫妙手回春,二十年後慶安侯府有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孫成玉與慶安侯府的淵源更早,她本是江湖遊醫,那年她正好二十歲,天大地大,隻身去了南疆尋些藥草,卻不慎中了瘴氣,孫成玉命大,她正遇上了慶安侯沈盛。當時沈盛正與留方國交戰,瘴氣是留方人常用的手段。沈盛在瘴氣中救了孫成玉一命,自此相逢,引為知己,沈盛不要報酬,孫成玉卻有恩必報,一報就是二十年。沈昌去了以後,孫成玉怒摔官印,縮回了侯府,盡力護著慶安遺脈好好活著。
“殿下,敬國公去了。”
沈追握了握手,忽然閉上了眼,“姑姑去了。”
敬國公顧竭川這輩子一事無成,沒護住弟弟,也沒護住侄女,如今安安靜靜的躺在大堂一身白衣。沈追去的時候,顧謹已經在大堂裡跪著了,她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行動比平日更緩慢一些。
“殿下,你來了?”
沈追並未答話,只走近了看顧竭川,她臉上青白,已然沒了活人的氣息,“姑姑怎麼沒的?”
顧謹眼眶泛紅,她與顧竭川是同宗這事情少有人知道,顧謹幼時曾是個孤兒,顧竭川撫養她長大,她才得以拜寧海言為師,只是入仕之前顧竭川將她叫來,問她是否執意入仕,顧謹自然點頭,顧竭川也沒動怒,只是淡淡道,“那你去吧,斷然別說我是你養母。”那年慶安侯夫婦走了整整一年。
沈追伸手扣住棺木,閉了閉眼睛,她忽然想起來,自父親走那一日起,姑姑就再沒換過白衣,到如今已經快十年了。顧家人骨子裡不像是在塵世間行走的人,世間大起大落都像是看得開,沈追年少時也曾怨過顧竭川不幫她,如今卻是醍醐灌頂,她這出塵的小姑姑從來都沒放下過。
顧謹不知道沈追的心思,低聲道,“敬國公是中毒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要出門,提前更新。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