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從來都是秋脖子短,過不了幾天就要加衣了。
巷口買湯面的攤子支了起來,夏天生意不好,天太熱,人們看見熱騰騰的東西就發憷,湯面一類無人問津,好在夏天過去了。
攤主手腳麻利地收拾桌子,擺好了開始吆喝。天色還早她也不急,只坐在椅子上一邊慢慢來,一邊看著太陽慢慢升起。
忽然一陣馬車的聲音響了起來,“吱呀”一聲停在了攤邊,馬車看著倒是樸實無華,只是看著車轅的木料是上好的,不知道是那家權貴。
正想著車上跳下來一個小公子,那小公子一身青灰衣裳,側耳聽車中人說了些什麼,轉頭對攤主吩咐,“大娘,來碗陽春面。”
攤主不敢怠慢,“哎!您坐。”
果不其然,身後那輛車上又下來一位公子,那人身上披著一套緋色的披風,眉如遠黛,好看得緊。
這一行人就是南念他們,十九幫南念紮了紮領子,“世子,這天氣越來越冷了,您別總穿這麼單薄。”
南念不以為意,卻也不攔著,由著十九給他把領子繫好。得空還對那攤主笑了一笑,陽春面熱騰騰的端了上來,南念也沒什麼架子,撈起袖子就在街邊坐下。
攤主看這小公子年紀不大,生的十分好看,與自己家兒子是一個年紀心裡看著喜歡。正巧也是剛剛出攤,便給陽春面裡加了個荷包蛋。
南念攪了攪,“哎,還多了個雞蛋吶,多謝大娘啦。”
那攤主也笑眯眯地與他閑聊,“小公子昨日可是趕路了,來的這麼早?”
十九方想出言,南念就滿不在乎的回答了,“昨日家中有事,就出去了,這不熬了一宿,準備來吃個飯就回去補覺了。”
那攤主瞭然的點了點頭,“公子辛苦了,說來公子與老婦的兒子一般年紀,可曾婚配啊?”
十九青筋都起來了,南念在桌子下,一掌將人按了下去,忽而兩頰浮現出了一點紅,“有妻家了。”
那攤主見南念神色就知道了,小兩口關繫好著呢,笑了笑就回了攤旁繼續招呼客人去了。
十九有些無奈,南念不明所以,含著一口面,以眼神示意他,“吃啊。”
十九夾了兩筷子,有些無奈道,“世子,那人當真你就不管了?”
南念喝了口湯,擺了擺手,十九口中說的是雲曇,前幾日,雲曇忽然走了,只留下一封信,南念翻看了那封信之後,久久沉默。當夜收了信讓十九駕車悄悄出城,到了城郊的一座破廟中,裡面坐著不辭而別的雲曇。南念沒讓十九跟著,只進去單獨與雲曇談了一夜,天光漸明的時候,南念從那廟中出來了。
他只對著十九道,“回去吧。”
南念不說,十九就不問,只壓下心中的疑惑返回了城中。
吃完了陽春面,南念遲遲才感到了睏倦,他打了個哈欠,上了馬車,“十九,悄悄去侯府吧。”
十九應了一聲以後就往侯府駛去,馬車內也再沒了聲響,想來是睡著了。說來南念吃得了筋脈俱斷的苦,可就是熬不了夜,大抵是從前有一段時間總是睡不著,欠著了。
十九也不叫醒他,到了侯府輕輕扣了扣門,孫成玉來開的,見十九壓了壓唇角,一愣,也壓低聲音道,“怎麼今天白日裡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