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的外牆從前下人總是懶得打理,牆外的青藤將整個殿牆染成翡翠色,如今沈追上了心,自然不會讓這世子府如此破敗。
沈平絮讓人驅車到世子府門口停了下來,親自下車與雲曇說明來意,雲曇領了命進到府中去請世子,十九站在一旁,以一種與平時大相徑庭的目光審視著太女。沈平絮雖說年幼,大概也是感覺到了什麼,這半年裡成長迅速,雖然禮數上萬分生澀,可還算是周全。
南念正待在房中捧著一副字畫慢慢看,沈追跟他囑咐了今天沈平絮會來,他一早起收拾妥帖在府中就等著了。雲曇緩步走進來道:“殿下,太女來了。”
南念收起手中的字畫,平整地鋪在桌上,抬頭看了雲曇一眼,“好,我這就去。”
雲曇俯身稱是,南念走近他,他卻沒有給南念讓路,南念並沒在意,雲曇在即將撞上南唸的肩膀的時候忽然後退半步,低聲道,“殿下,今日去宮裡,不要走水邊。”
南念思緒輕輕一動,道:“知道了,兄長,外邊天熱,搭一件涼鬥篷不容易生病。”說完抬腳出了府。
沈平絮在門口等著,也沒什麼不耐煩的神色,南念對著沈平絮一禮,笑道,“勞煩太女跑一趟了。”
沈平絮到底還是少年心性,燦然一笑道,“哪裡勞煩,表姐還囑咐我好好照顧世子。”
南念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太女說笑了。”
沈平絮也不為難,伸手道,“世子上車吧。”
南念點了點頭,在十九的攙扶下爬上了後面的那輛車。馬車晃悠悠向宮中駛去,十九坐在他右手邊,南念伸手撥開簾子,一邊看窗外一邊輕聲與十九說,“你一會隱匿了身形,跟在我身邊。”
十九雖不明白,卻也點了點頭。
馬車走得很穩,也不顛簸,不一會就到了宮中,南念一路提著心,沈平絮倒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管往前走,南念稍稍落後了一步。到慈安殿要過一片池子,叫沁芳糊,湖面一條小道極為好看。南念路過那湖的時候並未偏頭看,只跟著沈平絮往前走,進了慈安殿就見顧幼安坐在上首,手中捧著一份名冊,沈清和沈宴坐在一旁閑聊,周侍君和林貴君都在,就連多日不在的沈平飛也吊兒郎當地靠在軟塌上,梁王沈昌並不沉溺美色,自君後去了,就只兩個侍君,宮中孩子也不過幾個,難得聚齊了。
見南念來了,顧幼安十分高興,忙放下手中的名冊,卸下帶在鼻樑上的琉璃鏡道:“好孩子,快過來,最近哀家太忙,冷落了你了。”
南念心中一暖,微笑著走過去蹲在了顧幼安膝下,顧幼安伸手細細撫摸他的頭發,唸叨著,“這孩子怎麼還瘦了,走的時候讓人把我宮中那顆新送來的雪蓮拿走,讓下人給你燉了,補補身子。”
南念抿嘴笑道,“不用啦君後,我哪裡什麼都有。”
顧幼安伸手輕輕拍了他頭頂一下,“淨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南念也不反駁,只抿嘴笑。林貴君極少得老君後青眼,如今見南念如此卻也只是心中冷笑,年輕人不懂得英雄末路美人遲暮的道理,顧幼安還能有幾年命好活,如今那點微薄的尊嚴還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道義”。
顧幼安拍了拍南唸的手,讓他在下首坐下,與眾人道,“這年中秋,大家就多費心思,哀家年紀大了,經不住折騰,林貴君,你既是後宮份位最高的,就多操些心。”
林貴君理了理頭發,眉眼含笑,“臣自當盡力。”
顧幼安頷首,低頭忽而對南念道,“世子離家快半年了吧。”
南念回答道,“是,臣離家已經快半年了。”
顧幼安眯著眼睛道,“中秋節燕北的赫連將軍來,明日就到了,她比你年紀稍微長一些,與你父母是舊識,夜宴你想坐什麼地方?可要離你的同鄉們近一些?”
南念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君後看著安排就好,不必顧念,南念還是該懂規矩。”
顧幼安十分喜歡這樣守規矩的孩子,笑著拍了拍手,“好孩子。”
南念這才發現這不過是個家宴,顧幼安就是找後宮裡的孩子們來聊聊天,南念與沈清沈宴談了很久,兩人似乎也是從前的樣子,沈宴半句不離陳英,沈清仍然是安安靜靜坐在一旁像是聽著別人的故事。
顧幼安見沈清安安靜靜坐在下首,只是偶爾應和一句,嫻靜溫柔地像一簇睡蓮,老君後忽然心裡一動,問道,“清兒多大了今年。”
沈清忽然被顧幼安點了名,一愣,“回皇爺爺,十八了。”
顧幼安輕輕摩挲著膝蓋的布料,“好年紀啊,也該嫁人了。”
沈清聽到這話,忽而面色就白了,卻什麼都沒說,只微微低下了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今天有點少,因為空調斷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