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五,宮內外都忙了起來,南念不是大梁內的人,這滿地奔忙倒與他沒什麼關系,幾日來就連老君後那邊叫他過去吃茶的次數都少了。南念閑在府裡的日子越來越多,他心中有些驚訝為何沈追也跟自己一樣,天天在府中搖扇子。
沈追此時正背對南念立在書桌旁,手中執著一杆青竹筆,不動如山。南念趴在小榻上吃冰,沈追管著他也慣著他,一天只許吃一碗,南念對這一碗冰食有說不出的執念,吃得萬分珍惜。他舔了勺子裡的荔枝肉,抬頭問道,“殿下怎麼也這麼清閑?”
沈追沒回頭,只心滿意足地看著那張剛寫成的《子都賦》,慢裡斯條地將自己的大印蓋了上去,“怎麼?世子覺得不平衡了?”
南念含著一顆荔枝含含糊糊道,“對呀,殿下不應該此時穿著官服在大殿上跑來跑去麼?”
沈追聞言笑了,然後轉身走到南念身旁坐下,伸手接過他手裡的碗,“我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南念有些怨念,抬頭卻被沈追那雙笑眼晃了神,一時間將那碗被搶走的冰忘了,“怎麼說?”
沈追笑道,“皇城之內,誰敢差遣我?我站在大殿裡豈不是礙事?”
南念忽而道,“那宮中主事的人是誰?”
沈追伸手將南念抱進了懷裡,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眯著眼道,“太女。”
南念心中動了動,從前沈追總是叫太女的名諱,如今卻稱她為太女,南念心裡嘆了口氣,太女長大了也是好事,他一個外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帝命不久矣,更何況別人呢?她還是長大的太慢。
正說著,門忽然被人拍了拍,孫成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太女求見,臣讓她在正廳候著了。”
沈追聞言低頭輕輕怕了拍南唸的額頭,“事情來了,你在府中休息,冰可不能再吃了,若是還熱的話,去游水也行。”
南念對於沈追這樣的唸叨十分受用,也不反駁他早就不是個孩子這件事了,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寢殿與正廳還有一段路,沈追剛一出門,就見角落裡站著十三。十三是她手裡的暗衛之一,是十九的師兄,雖說與十九兩人都是男子,性格卻大不相同。
十三那一雙眼帶著些灰色,看人的時候總是陰沉沉的,沈追這些年讓她呆在京城看著沈和,他一直做得很好。
沈追向他招了招手,“查出什麼了?”
十三上前低聲道,“林家想要動手了。”
沈追詫異道,“對誰動手?”
十三道,“太女。”
沈追皺了皺眉,林家人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動手就不怕將來沈平飛登基的時候被人戳脊梁骨,當真是沒腦子,“有安平王的手筆嗎?”
十三面色也有些凝重,“安平王門下的人曾與林家家主談過。”
沈追忽而眸中神色盡褪,眼瞳像是眯成一線,有冷鋒從那雙鳳眼中射出。她的聲音像是結了冰碴子,“我倒是不在意別的,閑了去扣住那一兩個幕僚,盯緊安平侯家的大門。”
十三見沈追面色有些發青,他也是跟著那天過來的,心中恨意一點不少,卻也只能勸慰主子,“殿下,稍安勿躁。”
沈追擺了擺手,十三也不多說,轉身架起輕功,消失在院子中。沈追轉頭,對孫成玉道,“太女呢?”
還不等孫成玉回答,就聽見有一人遠遠叫她,“皇姐!”
沈追抬頭,就見穿著一身蟒袍的沈平絮向她走來,“皇姐,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沈追伸手向書房道,“太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