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念一夜未曾好眠,白天起來還有些低熱,臉上蒼白得像是沒有血色。雲錦躺在府裡養傷,他也不想去見,他不知道跟雲錦還能說些什麼,只是眼不見心不煩罷了。十九跟在他身旁小心侍候著,南念小時候身體不好,發低熱像是家常便飯,睡一會發發汗就好了,便拽著十九沒讓他給自己請太醫。十九急得不行,卻也沒辦法,只得蹲在南念身邊幹著急。
沈英來的時候南念正懨懨地躺在床上補覺,十九來叫他的時候,南念還有些恍然,“不是說讓我多呆幾天麼?”
沈英站在門冷漠道,“還請世子不要為難下官。”
南念無法,只得披著衣服睏倦地爬上了馬車。到了慶安侯府,下人見怪不怪,只側身請世子到寢殿去。
推開門,就見沈追坐在榻上翻著書,見他來了,抬頭道,“怎麼回去歇兩天世子還歇成這樣了?”
南念抿了抿唇沒答話,站在門口沒動,此時南念面無血色,沒了平時那股子冷冷的眼神,憔悴了許多。沈追放下書走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不算太燙。”
南念似乎想躲,半途又想起什麼,梗著脖子受了,啞著嗓子道,“不用叫太醫了,我睡一覺就好了。”
沈追瞥了她一眼,抄門外吩咐道,“讓孫成玉來孤寢殿一趟。”
說罷牽著人讓南念坐在榻上,“以前在燕北也沒人管麼?”
南念又困了,眯著眼睛像一隻鵪鶉縮了起來,搖了搖頭,“看的,他們就知道讓我喝藥。”
沈追撐著頭看縮在床上有些迷糊的南念,他還帶著鼻音,不自覺像是在在撒嬌,南念也是在她身邊呆習慣了,坐著就開始點頭,沈追撐起身子,一隻手扣住了他的後頸,然後親了一下他的唇,南念反應了一會驚得差點從床上摔下來,沈追順勢將人撈起來抱在了懷裡,南念這下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殿殿……下!”南念緊張地都結巴了。
沈追伸手摩挲了一會他的下巴,然後將人放在了床的內側,“睡吧,盡量不讓你吃藥。”
孫成玉來把過脈以後給出的結論是著了涼,思慮過重,果然開了些補藥。
沈追看了眼在床榻之內已經睡著的南念,吩咐道,“給做成藥丸吧。”
孫成玉瞭然,又想起了什麼,“殿下,過幾日可要去拜訪安遠侯?”
沈追示意她跟自己出來,攆著手裡的玉佩,“去啊,回來時為了裡面那小東西可把我那表妹得罪狠了。”
孫成玉知道那日情形,也是頗覺無奈,安遠侯城府頗深,怎麼就教出沈安這樣的紈絝,“殿下還是要當心。”
沈追道,“放心,孤有數,算舊賬哪能心急呢。”
沈追推門進去的時候,南念蜷縮在被子裡睡熟了,呼吸很淺。沈追側躺在了榻上,伸手給他撈了撈被子。
沈和坐在府中的亭子裡溫酒,世人想起梁國幾個有名的將才時大多以早逝的老慶安侯為首,老慶安侯月華如練,遮得其他人黯淡無光,沈和就是這黯淡無光之一。不過如今慶安侯死了,她也統領兵部,曾經的星,如今也可替代月亮了。
沈和穿著一身素色長袍,坐在院子裡,抿著溫好的酒,安定王君謝飛白披著長衣走了過來,“妻主想什麼呢?”
沈和對夫君一直是極好的,她伸手牽過謝飛白,“怎麼出來了?”
謝飛白從少時嫁給沈和到如今已經二十多年了,沈和什麼樣子他都見過,他看得出來沈和心裡有事,“妻主一個人喝酒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沈和晃了晃酒杯,她的長相略顯陰柔,眼尾狹長,墨色斜飛,她不笑的時候總是有些陰森,可笑起來卻如同春水乍洩,“我那侄女回來了,還跟安兒打了一架,為了燕北世子。”
謝飛白疑惑,“這事情當真,我總覺得那孩子不是魯莽的孩子。”
沈和冷笑了一聲,“她當然不魯莽,燕北世子再任人拿捏,也是燕北的人,他活著還好,若是死在這裡,那事情可就大了。”
謝飛白聽不來這些權謀,一時間噤了聲,沈和反應過來自己不該對夫君說這些,拍了拍夫君的手,“為妻說笑的,飛白不要放在心上。”
謝飛白順勢靠在了沈和懷裡,“臣聽不懂這些,只想跟侯女好好教養那幾個孩子長大。”
沈和沒出聲,只是鄭重地低頭親吻了一下夫君的發頂。
深夜裡,沈和飲完酒以後跟下人吩咐不用跟著,在侯府中轉轉悠悠走到了後院,後院有一處房子在水榭中央,夜色中沈和踏著浮在水面上的橋走了過去。
房中燈還未熄,她卻沒出聲,只站在門口看躺靠在床上的一人,那人看著剛成年的樣子,是個男子,身形清瘦,蒙著雙眼,他靠在床上身邊站著一個小侍,小侍輕輕對那人說著什麼,片刻他回過頭來,用雙手比劃著什麼,原來竟是個啞巴。
沈和沉默地站在窗外看了一會,便像是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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