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的開始心疼這個單薄瘦弱的少年,年幼喪母,又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嫌棄是如何拖著病體為大盛開拓疆土,又是如何在這一群豺狼虎豹的謀算之中保全性命?
僅僅是一個丞相府,裡面都有這麼多的腌臢事,他身為皇子,所見過的經歷過的必然要比這陰暗更多。
“母妃剛沒了那會兒晝夜難眠,不敢閉眼,因為盼著我死的人太多,說不清楚什麼時候一閉上眼睛便永遠睜不開了。”
“後來去了邊疆,將領之間各懷心思,敵國虎視眈眈,邊境時常有敵軍擾民,一忙起來半個月不睡覺也是常有的事。”
好在那個時候,他拼著一口氣也想完成母妃臨終時的叮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大盛容不下他,盛帝容不下他,全天下人都容不下他!
白欣悅的身子慢慢的柔軟下來,放鬆了自己不再緊繃著,楚蕭寒察覺到這一細微的變化,嘴角輕輕地彎起了一個弧度,雙臂收縮,將大氅攏的更緊。
“所以我在軍中威望越高,那人總不放心,再讓我手握重兵,便將我調回了帝都,封了王爵,賜了府邸,卻始終提防著不肯讓我進入朝堂。”
“我也無意於那些功名利祿,樂的清閑自在,然而總是有些蒼蠅蚊子不停的在我身邊打轉,一日一日應付著便也過下來。”
“害了寒妃娘娘的,你可知是誰?”白欣悅低悶的聲音問道。他的語氣平靜的沒有一點漣漪,就像是述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然而,透過暗夜裡那一雙如琉璃一般璀璀璨深邃的眼,她似乎都能夠看得到被他深深藏起的和哀痛和悲傷。
宸王這兩個字在整片大陸上代表著什麼樣的地位誰都清楚,威名赫赫,威名赫赫令人聞風喪膽。誰又知道他是拖著病體,在邊疆與那些狼子野心之輩之輩周旋了好幾載。
大盛給他的傷痛,他的胸襟和包容令人動容心酸。
“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十分謹慎,掩去了真容。但若是有機會聽到她的聲音,我便能辨認出來。”
那女子尖銳刻薄的話語已然成為了他這十幾年的心魔,每每午夜夢回,總在心頭繚繞不散。他記得母妃臨死之時的絕望無助,也記得這個女子的張狂放肆。
可惜人海茫茫,他動用手裡的訊息網找了十幾年都沒有一點的線索。
“好了,睡吧。不要亂想了,這些都是男人做的。”像是哄小孩一般,楚蕭寒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寵溺的哄道。絲毫沒有覺得他們之間就詭異的相處模式有什麼不對。
白欣悅聽話的垂下眼瞼掩去了眼底的驚濤駭浪,心知他的冷漠並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對於這世道,對於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失望。
如何的絕境才會將一個人逼成這幅模樣?白欣悅不知,心卻是一陣陣的抽疼,為他心疼。
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的改變了,二人都發現了,卻依舊故作不知,默契的沒有打破這一層透明的窗戶紙。
如今不是最好的時機,他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
終有一日,她會成為他的盔甲,也會成為他的軟肋!
一夜好夢,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清晨的一縷陽光已經斜斜的照進洞裡來,溫暖的鋪灑在他們身上,白欣悅悠悠的睜開眼,睫毛眨了眨,一動不動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臉。
完美的線條輪廓,吹彈可破的肌膚細膩的如同冰雪一般的找不到絲毫瑕疵,他的眉眼柔和沒有了醒著時候的冰冷,安靜的像個孩子。
白欣悅動了動身子,攬在她腰間的那隻手卻越發的收緊,面前這人不滿的嘟囔了一聲,皺了皺眉,卻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