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被革委會帶回來的時候,陳寒露看著他的眼神,明明擔心的要命,卻堅定的說自己一定會救他,沈時年的心裡就心疼的很。
沈時年也不接丁愛國的話,只是問:“你們知道我是京城來的,應該已經調查過我,是誰舉報我寫反詩?”
還能有誰?小隊長的相好的唄。
丁愛國心裡吐槽,嘴上卻不能說:“我們怎麼能把舉報的人告訴你呢,等你出去了,打擊報複舉報人怎麼辦?我們還是要保護舉報人的安全的。”
“其實是誰舉報的不重要,那個反詩就是你們帶過去的,我不應該問是誰舉報的,應該問是誰要害我。”沈時年語氣冷靜的說。
“喲,你這個知青倒是看得明白,我還以為你們都讀書讀傻了呢。”丁愛國一聽這話笑起來,“你都看的這麼明白了,怎麼不早點承認了呢,早點承認也能早點出去。”
說著他又壓低聲音道:“看在今天你物件的面子上,我就實話告訴你,你就算不承認,到時候手續辦下來,你也得下放農場勞動改造。”
“只是去農場改造?”沈時年一愣,他本來以為這次的事情和他那個後媽姜媛媛有關,可要是姜媛媛搞出來的事,以她的性格,可不會只是把他下放到農場這麼簡單。
“你這人說話真奇怪,農場改造還不好,這可是最輕的處罰了。”丁愛國一時間摸不到頭腦。
沈時年故意裝作迷茫的樣子道:“□□不是要□□遊街嗎?”
“你這事又不一樣……”丁愛國差點說出來,連忙止住了話頭,真的□□哪有那麼簡單,不直接把你鬥死都不算完,可你不是假的嘛,高大壯到底不敢做的太過分,這京城來的,指不定有什麼背景呢,下放農場勞動幾個月就算完事了。
不過這些他都不能說啊,丁愛國心裡憋得慌,他其實進革委會也才半個月,心裡也聽瞧不上高大壯做的這事的,但是沒辦法,誰叫自己就是個小嘍囉呢。
沈時年心裡明白過來,這事是有人故意找他麻煩,但是這個人權利不夠,也就只能給他隨便按個罪名,卻不能拿他怎麼樣,可是在這個年代,一個□□的帽子要是戴上了,就會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一輩子就毀掉了。
不得不說,這個人是要從根本上毀了他,沈時年一時間想不通這個害他的人是誰,這是要是姜媛媛做的,他那個便宜父親雖然平時挺討厭他,但是自己到底是他的大兒子,他不會由著姜媛媛這樣做,畢竟有一個□□的兒子對他以後往上升沒有任何好處。
沒想明白這個人到底是誰?沈時年也不能坐以待斃,他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道:“同志,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今天跟我說這些話都是掏心窩子的,其實到農場幹活我也不挑,我下鄉了之後,也是天天幹農活,在哪還不是一樣啊,你說是不是?”
丁愛國也是個健談的性子,一看沈時年轉過彎來了,還以為是自己的功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是,同志,你能這麼想就對了,有句老話怎麼說的,到了農場幹活指不定是好事呢,你們村裡么蛾子挺多啊。”
“做人總要往好處想嘛!”沈時年敷衍了兩句,又從兜裡摸出五塊錢悄悄塞過去,“同志,我也沒別的要求,就求你件事,你能給我打給電話嗎?我家裡就一個媽,要是信寄到海源村我收不到,指不定多著急,我把去農場的事情和她說一聲,省的她擔心。”
都是有媽的人,丁愛國也是同情沈時年,好好的被一個女的害成這樣,臉上表情不變,私底下卻是把那五塊錢抓在了手裡,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四周,沒看見其他人。
才道:“同志,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幫你這個忙,不過明天有人過來,你可不能說漏了嘴。”
反正革委會大樓到了晚上就沒別人了,丁愛國樂的幫這個忙,他把沈時年從小房間帶出來,帶到了高大壯的辦公室,高大壯辦公室有電話。
沈時年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話筒裡響了幾聲後,響起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王叔叔你好,我是沈時年……”
第二天一早,高大壯還沒睡醒,就被破門而入的革委會主任賈廉給提溜了起來。
“高大壯,你長本事了,我就出差兩天,你就以為自己是革委會老大了是不是!”賈廉的臉都氣紅了,一雙牛眼瞪得像銅鈴似的。
他是真生氣啊,這兩天他去省裡就是為了活動升遷的事情,他當這個革委會主任都四年了,老同學都越混越好了,就他在這個位置上挪不動窩,這兩天聽說領導來省裡,他就眼巴巴的湊上去了,不說能往上升,拍了領導馬屁,給領導留個好印象也是好的。
領導哪裡是那麼好見的,他在鄰市待了好幾天,別說領導,領導秘書都沒見著!
“主,主任,你怎麼來了?”高大壯剛睡醒還有點蒙,本來主任不在,他還想多睡會再起來,沒想到一睜開眼就看見盛怒的主任,嚇得他一哆嗦。
“我怎麼在這,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賈廉被高大壯這慫樣弄得一肚子火氣,抬腳就把高大壯從床上踹下來,“高大壯,要不是我你能當上革委會小隊長?你他媽一個泥腿子進城,我看你八輩貧農是個人才,你說說你這兩天辦得都是什麼事!”
賈廉一想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給自己打電話,當時有多高興啊,以為領導終於看見他的表現了,哪裡想到一接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他現在別說想升遷,就是不被從這個位置上擄下來都是謝天謝地了。
高大壯床上倒栽蔥摔在地上,臉上都蹭破了一大塊油皮,可是現在他顧不上痛,連滾帶爬的爬起來,點頭哈腰道:“主任,你走了兩天,我真的什麼事情都沒幹,就抓了幾個臭老九,連□□都沒有批,都還在革委會管著呢!”
“臭老九,你還罵別人臭老九,你又是什麼東西?”賈廉生了一頓氣,有些體力不支的在邊上凳子上坐下來,“你就說說,你有沒有抓一個叫沈時年的知青?”
“主任,你怎麼知道他?”這□□的條子還沒有遞上去呢。
“我怎麼知道?”賈廉冷笑,恨不得上去給這個蠢東西兩個大耳刮子,“你知道沈時年是誰嗎?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去抓他幹什麼?”
高大壯心裡有點發慌,感覺心都被提起來了,這沈時年不就是個普通的知青嗎?還是個三四年都沒回城的老知青,一看就是沒什麼背景的,現在怎麼回事?難道是個了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