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意外, 趙成接下來該倒黴了。
果然,白玉茗秀眉一揚,咄咄逼人, “你下個月才會受封為靈武郡王, 所以你這個月便可以提前以郡王自居了?這可有趣了啊。敢情這封號還可以提前享用的。敢問咱們大周朝的王爵統統如此,還是你這位儲君之子的特利特權?”
“吹毛求疵的, 你有意思麼?”趙成沉下臉。
他雖忌憚趙戈和張大學士, 但畢竟是太子寵愛的兒子, 自視甚高。況且今天臺搭得太高了下不來, 死活要端著他的郡王架子, 高高坐在座位上,手中輕撫著那可憐的貓,頗顯倨傲。
張大學士冷靜的看著這一切。
趙戈將座位讓給張大學士,他自己倚在欄杆邊拋魚食喂魚。
白玉茗眉頭微皺,“你至少得有十六歲了吧?”
趙成琢磨著她這話,越想越不是滋味,俊美的面容幾乎猙獰變形,“你的意思是說我太老了?”
這小丫頭那一臉嫌棄的樣子, 是覺得他太老了吧?他才十六歲, 竟然已被嫌老,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裡。”白玉茗打個哈哈, “十六歲自然不老,正值二八芳年,不過我聽說陛下的皇孫之中, 有人小小年紀便受冊封了呢。”
本朝慣例,嫡長皇子冊封為太子,其餘諸皇子冊封為親王;親王府嫡長子冊封為親王世子,將來是要繼承親王爵位的,除親王世子之外的其餘皇孫,則會被冊封為郡王。
雖然是皇子皇孫,但如果沒有冊封,就不能享有相應有俸祿、儀仗、尊榮。所以這個冊封當然是越早越好。冊封得越早,越是說明這位皇孫人品貴重,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認可。
白玉茗轉頭看向趙戈,“世子爺,我能不能請問一下,你是何時受封為雍王世子的?”
趙成臉上浮起絲惡意的嘲諷。
趙戈對外人向來高冷,他不認為正在喂魚的趙戈能把白玉茗的話聽進去,更不認為趙戈會回答她。畢竟趙戈只是偶爾路過,和這個不識眉高眼低的小丫頭沒有半分相幹。
誰知趙戈雖未回頭,卻閑閑的、清晰的道:“十歲。”
簡單之極的兩個字,卻連張大學士都微微露出詫異之色。
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雍世子能開口答複這個天真單純到有些傻呼呼的小姑娘。
有問即答,如此配合。
“十歲,聽到了沒有?”白玉茗來精神了,小臉蛋亮晶晶,一雙明亮的眼眸更是如有星辰閃耀,“雍王世子十歲便受冊封了,你十六歲了都還沒有。差距啊,多麼明顯的差距啊。”
趙成雖一向陰沉,內心之中對他自己卻是極自信的。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白玉茗這麼寒磣了一番,偏偏他還無言以對,氣怒交加,臉色青白。
趙成怒道:“他是皇長孫,是我的大哥,我做弟弟的如何敢和大哥相比?莫說我,諸皇孫之中,有誰敢和大哥比?諸皇孫之中,只得他這一位世子爺罷了!”
白玉茗很是隨和,“好吧,不和皇長孫比,那你和其餘的皇孫們相比好了。
“世子爺,朝中的郡王都多大年紀受封的啊?”白玉茗殷勤請教。
趙戈一改冰山之態,知無不言,“朝中總共五位郡王:信義郡王趙威,榮昌郡王趙戩,武清郡王趙戎,玉泉郡王趙戫,北辰郡王趙戰。這五位郡王之中,趙威十四歲受封,餘皆十五歲。”
白玉茗驚訝無比,“為什麼這幾位十四五歲便受封了,有人卻要一直等到十六七歲?他,他,他有什麼問題……”
趙成再也忍不住,怒拍座椅,“本王身體弱,故此晚了一兩年而已!”
白玉格一直沉默不語,這時卻慢吞吞的道:“據在下所知,去年禮部曾準備過閣下的冊封禮,但不知因為什麼中途作罷,擱置至今。趙公子,在下也不敢追問去年中止冊封禮為的是什麼,但天有不則風雲,公子怎知下月的冊封禮不會因故推遲呢?若不幸下月果真推遲了,公子豈不羞燥……”
“不可能!”趙成大怒。
“可不可能的,要到了下個月才知道嘛。”白玉茗笑嘻嘻的,眼睛彎如月牙,語帶揶揄,“你不用這麼著急,到下個月真的受了冊封,再擺你郡王的架子,如何?”
趙成兩眼閃著電一樣的寒光,咬牙道:“早一月晚一月罷了,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趙成一向驕傲,這時心中卻隱隱有些後悔了。他受婁氏兄妹挑唆前來,一方面當然是想為婁家出氣,但更重要的卻是為了讓他這位儲君之子有面子。沒想到遇著的是白玉茗、白玉格這般棘手的敵人,這哪是掙面子,純是丟人來了。
雖心中隱隱後悔,但趙成還不肯承認,還在逞能硬撐。
白玉茗冷笑,“早一月晚一月若是沒有區別,那早一年晚一年、早十年晚十年、早百年晚百年呢,有沒有區別?百年之後你還去往西天極樂世界了呢,那要不要現在便躺到棺材裡?”
她這話說得其實很不客氣,但她年紀幼小,聲音清脆動聽,聽起來不像挑釁,倒像調侃,張大學士那般方正之人,眼眸中的笑意也是一閃而過。
白玉格一直在側耳傾聽,這時靜靜開口,“小子不才,乃家父唯一的兒子。家父早就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過,他的家業將來全是我的。敢問趙公子,那我能不能以為家業遲早是我的,現在便以主人的姿態隨意揮霍了?”
白玉茗拍手笑,“對啊,遲早的事嘛。反正家業遲早是兒子的,現在就接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