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於西渃瞥了燿光一眼,嘴角路出一抹笑意,“好,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打擾到漂亮姐姐。”
燿光沒有再看他,而是低下頭自顧自的繼續翻閱起書本。她力氣很輕,生怕在左右翻閱的時候將書皮損壞,有一些殘章在翻閱過程中掉落下來,她只能捏著紙張再塞回原位置。偌大的安青書庫靜的只能聽見他們幾個人的呼吸聲,紙張在翻閱過程中發出幾聲脆響。
太陽從東向西緩慢移動,光線也隨著太陽的位置左右變化。宣於西渃鼓起勁一連翻閱了二十幾本書,他困得幾乎連眼皮都睜不開了,撐著腦袋不停的打起盹來,翻閱書本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宣於槡和燿光依舊在賣力的尋找牌匾上的圖騰,就算他們把翻過的書都堆成了小山,仍舊邁著腦袋在尋覓。宣於槡不小心撇到了犯困的宣於西渃,悄悄的挪動身體,一伸手便拍到了宣於西渃的頭發,宣於西渃的身體猛地顫動了一下,緊閉的眼睛倏地就睜開了,他還以為出什麼事情了,連忙從原地跳了起來,警覺的左右轉動腦袋,檢查是否有入侵者,可是低下頭來卻看見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自己。
宣於西渃雙頰一紅,支支吾吾道:“怎麼、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好像地面顫動了一下?”
燿光捂著嘴巴偷樂,然後伸手拍了一下宣於槡的胳膊,說:“你幹什麼呢,怎麼這麼壞啊,還不快跟弟弟解釋解釋?”
“槡哥哥,剛才不會是你在使壞吧?”宣於西渃看清楚了燿光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麼。
宣於槡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你看看,我剛才讓你回去休息吧,你非是不肯,現在自己又堅持不了這裡的高強度工作,你看看,是繼續打起精神找線索,還是現在就趕緊回寢宮?”
宣於西渃一聽見宣於槡要趕他走,急得焦頭爛額,連忙喊道:“我要留下來陪你們!我不回去!”
話音落罷,宣於西渃連忙蹲下來繼續翻書。
就在此時,一直待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的秦瀟,突然開口呼喚著宣於槡,說:“殿下,我找到了!”
燿光和宣於槡一聽此事,連忙說:“真的嗎,在哪裡!”
燿光站起身快速沖到秦瀟身旁,秦瀟將書本攤開,把有記載的那一面放到燿光和宣於槡的面前,說:“你看,這個貔貅圖騰的姿勢和動作完全跟牌匾上的一致,下面有記載,說是邊境之地虎落族的圖騰,他們向來將神獸貔貅封為族中的神靈,還設立專門的日子為神靈舉行祭祀。”秦瀟用手指了指下方的介紹,燿光將書本從地上拿起,仔細端詳。
“書上面寫的這個族群,好像離宣於雲落所住的地方並不遠,宣於槡,你來看看呢?”燿光把書本遞過去,宣於槡正好把身體湊過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貔貅的圖騰,表情猙獰,一副騰雲駕霧的樣子,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地面。而下方介紹的文字比較簡潔,就只說了是虎落族的圖騰,還有詳細的地理位置,其他的就沒有再多費口舌了。
“看完了嗎?”燿光見宣於槡一直怔怔的盯著書頁上的字看,一個字都不說,心生好奇便開口詢問。
宣於槡遲疑了很久,才說:“燿光,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太早把宣於雲落召回來了?”
秦瀟轉過頭去看燿光,想聽聽她的意見,燿光愣了一下,回道:“沒有,宣於雲落回來,我們自然也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他在邊境住那麼久,這些外族人的情況,他比我們清楚,到時候你把這張牌匾遞給他,先別告訴他我們已經找到了這個牌匾所歸屬的族群,讓他先去查,照理說他不可能查不出來是屬於虎落族的。正好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測試一下宣於雲落對我們的用心,如果他把族群的名字說對了,就證明他已經完全打消了謀反之心,若是他故意說了個錯的,我們也就清楚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漂亮姐姐說的對!槡哥哥,你覺得這一招可行嗎,我看著挺好的,我們不是一直在愁著怎麼試探出宣於雲落的真心嗎,這一招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宣於西渃趕緊順著燿光的意思勸說宣於槡。
其實這一招剛才也在宣於槡的腦袋裡一閃而過,他將書本合上,微微點了點頭,說:“很好,就照這個計劃行動吧。走,既然找到了,就趕緊離開這裡,等宣於雲落回來了,我會立刻將牌匾送到他的手上。”
宣於槡把書本交還到秦瀟的手中,然後拉著燿光的手,朝外面走去。宣於西渃趕緊跟在了他們的身後,這件事情有了解決辦法後,他的心情也跟著得到了緩解。
燿光仰起頭問他:“我們現在是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泫夢和花默嗎?”
“不,跟他們說這個起不到什麼作用的,畢竟他們更加關心的是妘焰的記憶。這樣吧,我們先去找驀習,將此事告知給他,在宣於雲落回來之前,我會派人在暗地裡事先包圍皇宮,以防止宣於雲落發動兵變。對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應該是派人把手好宣於莫離的住所,到時候附近出現什麼意外,還能有足夠的餘力去化解。”宣於槡將心裡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讓秦瀟牢記於心。
秦瀟當然都明白宣於槡的這些舉動,其實他早就在宣於槡下令召回宣於雲落的時候就已經在皇宮內外多派了人把守,但他還是應道:“是,殿下。”
此時的驀習依舊守在砂泱的病床前,朝九晚五,忙活不停。砂泱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她微眯著眼睛,看著驀習內外忙活的身影,心中一陣感動。她想起以前那個刁鑽跋扈的自己,總是對驀習冷嘲熱諷,說話的方式也是能多沖就有多沖,從來就不曾正視過驀習對她的感情,明知道驀習的心意,卻還是假裝不知,盡自己可能的疏遠他,拒他於千裡之外。
那時候砂泱不明白驀習對他的情感究竟是真還是假,亦或是隻是因為她的宮主身份,可是現在,自己出了事情,甚至容貌都被毀了,驀習卻還是對她不離不棄,始終待她如初,盡心盡力的為她做任何事情。
驀習忙活的額頭冒汗,為砂泱端茶送水,一會兒又用抹布幫她擦拭頭上的冷汗,還問她餓不餓。砂泱張開嘴唇,輕聲說了一句:“驀習,你別忙了,坐下來歇一會兒吧。”
“沒事,我不累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就行,要是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去讓人給你準備。”驀習洗幹淨了手裡的毛巾,沖著她笑了一下,走過來幫她掖了掖被子。
砂泱費力的伸出一隻手,拽住了驀習的手腕。驀習的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他呆呆的愣在原地,幾乎忘記了呼吸。
砂泱說:“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驀習確認砂泱是在跟他說話之後,這才惴惴不安的坐在了她的床沿邊。砂泱臉上的傷口處塗了厚厚的一層草藥膏,蒼白的面容少了平日裡的靈氣,只剩下憔悴了。說實話,現在的砂泱一點都沒有以前美麗,在她收到重創之前,她的容貌在整個薄空大陸都是數一數二的,那時候明豔若仙子的她,在驀習的眼中從來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她身份尊貴,如同純潔的天山雪蓮,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她都是驀習所不能觸及的那種人。
可是現在,砂泱如同一張紙片似的,虛弱的躺在床上,用一種幾乎哀鳴的聲音讓驀習坐下來陪她說說話,驀習心中一陣酸澀,這樣放低姿態的砂泱,是驀習不忍心看見的,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顫巍巍的說道:“宮主,我在呢,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絕對不會離開你。”
砂泱聽了他的話,忍不住輕笑一聲,說:“驀習,你怎麼這麼緊張,感覺你的嘴唇都在發抖了。”
驀習連忙說道:“有嗎,我很緊張嗎,我倒是沒有察覺。”
他伸手從桌上拿了一個水杯,給自己倒了點水,慌忙灌入口中,順著喉嚨滑了下去。可是河水太過急促,他竟然被嗆到了,轉過頭去咳嗽了幾聲,這才又把水杯放回到原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