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宣於槡對楚家和東裡家的恩怨似乎並沒有興趣,只關心燿光和她之間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情。
楚昭玉轉了個方向,盯著宣於槡,說:“關於燿光的事情,你總是這麼感興趣,那我就告訴你吧。燿光想讓我的父親親自去東裡家賠禮道歉,承認是他害了東裡喬還有傅傾城,這也是我要求我父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答應了,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我提前進宮看望宣於啟。想必我的父親也已經提前跟你打過招呼了,否則我也無法順利進入這裡。”
“燿光呢,她是怎麼想的?”宣於槡迫不及待的問。
楚昭玉卻說:“她怎麼想的恐怕要陛下親自去問了,陛下若是想見她,大可讓人去東裡府將她請來,實在不行的話你也可以自己上門找她,又為什麼要透過別人來得到她的訊息呢?”
“若是事情真如你說的這般簡單,我倒也可以不管不顧的去做了。”宣於槡苦笑一聲,轉過身去,又說,“如果你這邊事情都處理完了的話,你就可以走了。”
“陛下不繼續問我何時與燿光碰面的嗎,關於她的所有細節,陛下都不想知道了?”楚昭玉問。
宣於槡搖了搖頭,回道:“不管好與壞,我以後都會有辦法明瞭,你走吧。”
楚昭玉對宣於槡彎腰行了個禮,說:“那昭玉就先退下了,陛下若有事,可隨時吩咐。”
宣於槡低聲應了一句,看著楚昭玉轉過身去消失在了宮門。
秦瀟走過來低聲問他:“陛下,那二位殿下……該如何處置?”
“賜酒吧。”宣於槡說罷,大踏步離開了院子。
秦瀟聽完對身後的禦衛軍們使了個眼色,禦衛軍們立刻退了下去。秦瀟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再環繞這座院子掃視了一圈,頓覺時光飛逝,所有的一切都會從繁華轉而敗落。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跟在宣於槡後面離開了院子。
楚昭玉回了府,立刻遭來了楚世真和燕沫的審問,楚世真說:“見到殿下可有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他都已經瘋了,根本不記得我是誰。”楚昭玉語氣冷淡,實在提不起興趣談論此事。
楚世真仍舊不依不撓的說:“我當然知道他瘋了,我是想問你,他見到你什麼反應,可有想起什麼事情來?”
楚昭玉皺著眉,隱約覺得事有蹊蹺,楚世真明顯是話中有話,她壓低了聲音,說:“父親指的是什麼,莫不是你與那宣於啟之間還有別的我不知道的事情?”
“沒、沒有,沒有了。”楚世真的眼神略微閃躲著,明眼人一看便知。
楚昭玉上前兩步,眼神變得犀利了許多,“父親,你最好不要有事瞞著我,若是有的話,還是早點告訴我比較好,要不然太遲了,我也無力迴天。”
楚世真輕聲咳嗽了幾下,連連搖頭,說:“沒事,什麼事也沒有。既然宣於啟沒說什麼,那我也沒事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了。”
燕沫站在楚世真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一直咬著嘴唇,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楚昭玉,似乎是迫於楚世真的壓力,最終什麼也沒有將,便跟在楚世真身後退出去了。
楚昭玉的神情越發凝重起來,總覺得楚府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有關於宣於啟,也有關於他們背後的交易。楚昭玉的記憶又回到了那天火海,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火海的起因究竟是什麼,只知道她消失在宣於啟的府邸後,引起了一片混亂,宣於啟的情緒一度崩潰,後來在陳昱生製造了她假死的事情後,楚府的人便信以為真,慌裡慌張的為她辦了喪禮,便對外聲稱楚昭玉突發惡疾,不治而亡了。
楚昭玉放不下心來,忍不住跟在楚世真和燕沫的身後走了出去,她將全身氣息收住,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楚世真和燕沫並沒有直接返回自己的廂房,而是拐進了院子後面的小竹林,繞過假山之後,便忽然不見了蹤影。
楚昭玉一臉茫然的站在假山群中,左轉轉右看看,就是找不到他們兩個人的任何蛛絲馬跡了。
“奇怪,他們明明就進來了,怎麼忽然就不見了?”楚昭玉凝眸思索,環繞假山走了兩圈,的確沒有再看見他們的蹤跡。
楚昭玉伸手撫弄了一下週邊的假山,喃喃道:“奇怪,難道假山中間有結界?”
她無論怎麼從假山中穿梭,就是沒有任何異常情況,走得進去,也能走得出來。楚昭玉蹲下來,伸手一點一點的從假山下端撫過,就這麼蹲著走了一會兒,她忽然發現地上的草叢有些古怪,仔細望去,能夠看見地上有一道淺淺的印子,似乎經常被人用腳踩踏過。楚昭玉覺得疑惑,便順著那道印子湊了過去,發現印子延展到一處假山下端便戛然而止了。
楚昭玉小聲嘀咕著:“難不成他們走到這裡就消失了?”
她說完,也跟著走了過去,不巧的是沒注意到腳底下的一個石塊,腳腕一扭便向後摔去,她連忙運轉巫之氣,化為光線纏住了假山上矗立著的一根石柱,這才將自己的身體用力轉向了平衡。誰知她這麼一用力,似乎觸動了某一處的機關,腳底一空,便直直的向下墜落。
楚昭玉沿著彎道一路上跌跌撞撞,最終摔進了土坑,她掙紮著爬起來的時候,臉上背上全都沾滿了泥土,周圍昏暗無光,什麼也看不清楚。
“我在楚府待了這麼多年,才知道這假山群中還有個地下室……”楚昭玉揉了揉被摔疼的後背,將衣服上的塵土拍打幹淨,卻看見前面出現了一個黑洞,她放眼看去,隱約能夠看見裡面透出來的光亮,它們在洞口深處微微跳動,照亮了楚昭玉的眼眸。
楚昭玉躊躇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進去一探究竟,她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在此之前,她也一定要死得明白。
她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才剛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她便聽見裡面傳出來的人聲,一聽便知道是燕沫的聲音。
她說:“老爺,你說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值得嗎,為了楚家的根基,甚至連自家女兒的性命都可以用來做交易,若是傳了出去,楚家的名聲可就瞬間毀於一旦了。”
“當然值得!用昭玉一人的性命,便能贏得楚家常年的安穩,這樣的好事以後都不會再有。我就是可惜,宣於啟竟然會因為她而瘋,我計劃好的事情也全都毀於一旦了。”楚世真語氣冷漠,絲毫沒有了身為父親的溫情。
燕沫雙眉緊鎖,輕聲說道:“都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放火,宣於啟都已經同意了會好好照顧昭玉,你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反而害了我的女兒。你看看她現在,沒死也像死了一眼,完全跟以前截然相反,眼神變了,性格也變了,根本就不是從前的昭玉了。”
“我為什麼要放火,你現在問我為何要放火,我還不是為了咱們楚家著想,只有昭玉命喪在宣於啟的府邸中,他才會永遠對我們感到愧疚,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對我們的承諾,本想著待他成為皇帝之時,我們楚家便能徹底飛黃騰達,卻不料宣於啟竟然瘋了,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楚世真的口氣裡絲毫沒有因楚昭玉的死亡而痛惜,反而是在為楚家的將來抱不平。
楚昭玉將他們的對方全都聽在了耳中,不禁踉蹌著倒退了幾步,恍如被空中的霹靂擊中,甚至將靈魂都擊出了體外。